亭中小月述怀,清风畅然,端的是一片风月无边。
秋意泊闲坐于亭中,此前说麓云山不太好,他懒得常住,如今修缮的不错,再加上事忙,他反而是懒得下山住那庄子去了。
他慢慢地吞下杯中酒,璀然一笑:“谁来了?闯我山门,这可不太好。”
卓丰道君的身影在亭中显现,秋意泊眯着眼睛打量了着他,悠悠地道:“……原来是道君来了。”
卓丰道君一派冷然:“大阵未开,我当你是在迎我。”
秋意泊想了想,笑道:“……确实。”
他并未起身,反而抬起一手,示意卓丰道君自便:“我还道道君怎么迟迟不来呢……”
卓丰道君未动,甩手将那两罐油膏扔给了秋意泊,秋意泊也不接,随它碎了一地。透明的膏脂在白玉砖上缓缓漫延开来,清新的甜香随着风溢散而开,卓丰道君淡淡地问道:“此为何物。”
“不过是做些小生意罢了。”秋意泊眉目不动,华美的衣袖自手臂上滑落下去,露出一截修长的手臂,他拎着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道君这么问可真是没意思。”
“那我该如何问?”卓丰道君冷睨着秋意泊道。
“如何问?”秋意泊侧脸看去,漂亮到了极点的眼睛眯了眯,他似是半梦半醒,道:“我想想……哦,你就不该来找我,我麓云山在你青云剑宗旁,还要有劳你们多多照顾,怎么会害你们呢?你应当去找玄机那只老狐狸,给他点银子打发了他,叫他来与我谈才对。”
卓丰道君不禁笑了起来,目中有冷意流动,带着一种无声的锋锐之感:“秋长生,你仿佛胜券在握?”
“道君过誉了。”秋意泊翻身坐起,光-裸的一足踩在了地上那摊膏脂上碾动了一下,清透的膏脂在细微的水声后化做了细腻湿滑的乳白液体。他毫不在意足底沾满了这种膏脂,反而步步紧逼向了卓丰道君:“我麓云山已经让了一步,道君……不要不识抬举。”
卓丰道君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青年,被三两句话激得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他清楚的知道麓云山确实已经退了一步,甚至是一大步。麓云山与青云剑宗不过一山之隔,麓云山大可以按照老规矩,放青云剑宗弟子上山炼器,不管是修复、保养、重铸……哪怕麓云山依靠青云剑宗赚得盆满钵满,他都不会过问一句。
无他,炼器门派,替剑修修一修剑,何须多问?又有什么好问?麓云山距离青云剑宗这么近,又无道君坐镇,难道还敢做出什么不利于青云剑宗的事情来不成?
相反,这膏脂,闻所未闻,便宜得连练气弟子凑一凑也能买上一套,就因为涉及的弟子太多,所以他才不得不过问。
卓丰道君沉默了一瞬,话是正理,可说的让他想一剑削了这崽子项上人头。
秋意泊一手微抬,卓丰道君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见他拿起了一壶新酒,酒液落杯,凛然生寒,细碎的冰晶在其中凝结,不必多说,就知道是好酒。
而且是难得的好酒。
秋意泊斟满了两杯酒,随手拿起其中一杯,抬头饮尽,随即指间一松,那碧莹莹的酒杯就从他的指间滚落,落在地上,清脆动人。
环佩相鸣,自然动听。
卓丰道君冷着脸,拾起另一杯一饮而尽,“秋长生,你能活到今日,全赖你家中老祖。”
秋意泊闻言挑眉来看,风月无边,他笑道:“道君,你错了,我若是无能,今日道君喝的就不是我的酒,是拿我的人头祭酒。”
“明日,着人来青云剑宗签订契书。”卓丰道君道。
秋意泊笑道:“知道了。”
卓丰道君转身欲走,却听秋意泊慢吞吞地说:“道君,留步。”
他顿足,忽地一道流光径自钉入了他的足边,是泽灵剑。
秋意泊目光悠悠,“本少爷要送的礼,还没有送不出去的。”
卓丰道君顿了顿,他一手一拂,取走了泽灵剑,甩袖就走。
他怕他再多留一息,就一剑取了这崽子的项上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