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一足,一步跨出,却没有坠入无尽深渊,却陡然站在了漫天繁星之中,一条闪烁着洁白光辉的灵脉盘根错节,舒展着枝叶,秋意泊啧了一声:“又不是想看这个,不看!”
星芒黯淡下去,秋意泊抬眼看着星空,心想: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去看一看?
“阿娘,我去山上割猪草!”小孩儿背着背篓,里头放着一把镰刀,最下面似乎还有个小布包。衣着朴素的女人见状怒道:“你又要上山去见那个老乞丐是不是?家里都快饿死了,你还给他吃的!”
小孩儿见状瑟缩了一下,他低声道:“是我……是我省下来的,不是偷家里的……”
女人不耐烦地将背篓里的小包袱一把抢了出来:“那你就去割猪草!今天割不满二十斤你就别下来了!”
二十斤是个天文数字,一个背篓顶多装上十斤,山路又远,得再自己扎两捆拖回来才够。小孩儿还要辩解,却被女人推搡着出门,破旧的木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小孩儿眼中有了一点泪花,转瞬又没了,他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一下眼睛,就迈起脚步往山上跑。
山上陡峭,哪怕是他这种时常上山的都花了两个时辰才到了山腰,他看见前面一座茅草房,顿时笑了起来,一路小跑了过去:“阿叔!阿叔!我来了!我给你摘了蛇莓!可甜啦!”
有一个落拓的中年人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又摔了?早说了,让你不要来寻我玩儿,影响我做事。”
小孩儿才不在意呢,把黑漆漆的蛇莓果捧给了中年人,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拿着几个包子跟他换了。小孩儿接了包子就狼吞虎咽了起来,中年人看得直摇头。
这男人当然是秋意泊。
秋意泊在山上住了五年了,不为其他,就是这山上有一种花很好看,他想移植到镜湖境中,偏偏这花挖出来第二天必死,无论秋意泊用灵泉也好,用灵力也罢,反正该死就死,半点脸面都不给秋意泊留下。
经过这几年的实验,才发现这花对生长环境极为挑剔,一定要这山、这水、这天气,差一点点都不行,差一分就直接死给你看。秋意泊一步步将镜湖境的泥土灵泉挪出来,对这种花改良,育种,如今颇有些成效了。
再有五年,这种花就能完全适应镜湖境的环境了。
不过没想到却被这小孩儿缠上了。秋意泊在这儿侍弄花草,当然不想被人打扰,山下有猎户村庄,总少不得有人上山碰见他,秋意泊摆出一副闲人莫饶的状态,还在门前挂了个凶神恶煞的白骨狼头,山下的居民都传他是山匪,都绕着他走,就这小孩儿天天不怕死,来他这里混吃混喝。
不过这小孩儿也是怪可怜的,亲爹娶了后妈,他也就有了后爹,等到继母生了孩子,他就宛若一个不被需要的存在了。也就秋意泊给他一口吃的,他才不至于饿得瘦骨嶙峋。
秋意泊看着那小孩,寻思着他也该六岁了吧?差不多也该有人上门收徒了吧?
小孩儿灵根还不错的。
他斜眼看向小孩儿:“吃完就滚。”
小孩儿两颊被塞得鼓囊囊的,连连点头,结果就被噎着了,秋意泊只能端水给他喝,小孩儿跟个狼崽子似地,一点要把喉咙里的东西吐出来的意思都没有,狂灌了两口水,捶着胸口硬生生咽下去了。
小孩儿奶声奶气地谢过了秋意泊,秋意泊背起了背篓,转身上山,回头一看,小孩儿居然跟来了。
“阿叔又在挖这花呀!”小孩儿葡萄似地眼睛认真地看着秋意泊:“别挖了,这花换了地方就活不了的,摘下来的第二天就会死的。这山上的花,都快被阿叔祸害完了。”
“它长在这里就很好呀,阿叔为什么非要将它栽到自己的花园里去呢?”
秋意泊随口道:“不为什么,因为我想。”
小孩儿眨了眨眼睛:“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想就可以的。”
秋意泊专注地翻弄着那一株花的根系,笑着说:“有志者事竟成,今日这花我要栽回去,它若死,我明天再来,它再死,我后天再来,有朝一日我终能养活它。”
“那万一阿叔还没养活,山上的花就死尽了呢?”
“那就再养着它。”秋意泊点了点那娇嫩的花瓣:“我可以等。”
“可我不试一试,它永远都不会在我的院子里。”
小孩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