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道君漫步而入,他天生就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气度,如花灿烂,如雾朝夕,他这般走进来,那两个道士一时为他所摄,居然也没有拦着他。
他眼中微微一动,秋意泊便道:“既是有缘,不如闲坐片刻,喝杯茶再走。”
白衣道君欣然入座。
“论看热闹,还是这儿看得安逸。”泊意秋说着,递了一盘瓜子过去,白衣道君下意识抓了一把,点了点头。炒得酥脆的瓜子捏在手里就觉得有些粘粘的,再仔细一闻,居然是一股子酸酸甜甜的话梅味儿。
白衣道君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诡异的玩意儿。
咔擦一声,泊意秋和秋意泊就磕上了,白衣道君不知道怎么的就也跟着磕了两颗瓜子,别说,比一般的咸香的瓜子要清爽许多,相当开胃。泊意秋还捏着瓜子指着另两个小道士说:“刚刚说到哪了?接着说。”
两个小道士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白衣道君想了想道:“方才说到了你二人可是受妖孽胁迫,张道友说没有。”
秋意泊颔首:“对,两位道长可是有什么误会?亦或者有什么证据?怎么好端端的吃着茶,这春满楼就冒出妖孽来了?”
老鸨连连点头,两个小道长反应过来,脸色青黑——他们能有什么证据?这些凡人又探查不到妖气!正所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其中一人黑着脸道:“既是如此,师弟,我们走!”
此前是救人心切,现在一看,却是不必了,还不如大半夜的来抓个人赃并获才是!看到时这春满楼还有什么话说!
说罢,二人转身就走,老鸨先是松了一口气,又听泊意秋笑吟吟地说:“打烂了的门不用赔的?”
老鸨一垂眼便看见了被打得稀烂的雕花门,当即追了出去:“唉唉!你们两个道士打坏了我家的门还敢就这么走了?!我家那雕花梨花木门可是请了上京最好的木匠做了半年才成一套的呢……”
老鸨一走,看客们纷纷觉得扫兴,闹了半天是误会,真没意思。有好事者笑言道:“恐怕就是汴京城里闹了怪事,才叫这些道长以为满天下都是妖孽吧!”
众人哈哈一笑,各自离去了。
秋意泊弹指在房门外布置了一个障眼法,叫外面看起来他们三人就是在喝茶谈天,末了就从衣袖里把小狐狸精给提了出来,白衣道君是知道这春满楼里是有妖孽的,他还当它逃了,没想到就躲在秋意泊的袖中。
这红白毛小狐狸一露面,白衣道君也觉得有趣,长得当真可爱。
如玉被提出来的时候一脸懵逼,听这两个大能管人家叫道友,对方语气中却隐隐有照拂晚辈的意思,就知道这大概是个比他们两修为还高的人物,他哪里敢招惹?可躲得好好的,就差点跟人脸贴脸了。
“喏,人家前辈救你一命,还不快谢谢前辈?”秋意泊笑着说。
如玉脑子都停止运转了,闻言两条又圆又粗的爪子艰难地双手合十,朝白衣道君拜了拜,奶声奶气地说:“如玉多谢前辈……”
白衣道君一笑:“不必谢我。”
说着还拿了瓶丹药塞在了小狐狸精怀里,叫它好生抱着,算是见面礼。
秋意泊顺手就把小狐狸精揣在怀里了,捏着他两条腿将他提起来对视:“方才那两个小道长你不是对手,这回你也算是吃个饱,明日我带你出城,你自己回洞府修炼去吧,莫要因为今日的事情去特意寻那两个小道士的麻烦。”
如玉本来还有些委屈,怪秋意泊不打招呼就拎他出来,但现在抱着丹药那叫一个美滋滋,满心满眼都只有这个特别好看的瓶子,幻想着里头是什么神丹妙药。闻言随口道:“我逃都来不及,谁敢和牛鼻子对着干呀!”
三人皆是轻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这小狐狸精要是再想不开去找那两个小道士麻烦那就是命数如此了——那两个小道士一身正统,可不是凡间道士,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上头定然还有一堆师兄师傅师祖,小狐狸精这等吃人精魄精血的妖孽真要去寻他们的麻烦,最后吃亏的绝对是他。
秋意泊揣着小狐狸精薅了两把他的脑袋,与白衣道君道:“道友,你我数次不期而会,不如互通了姓名,下次再会,也好请你醉一场。在下秋长生,这位是我弟弟,秋长安。”
要是一次两次,秋意泊也就懒得问了,这算起来都快遇上四五次了,互通一下姓名道号也是应当的——按照这种见面频率,要再不问,就显得好像是对对方有意见一样。
白衣道君欣然道:“在下拂花。”
此言一出,两人深深地在白衣道君脸上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异口同声道:“原来是拂花道友,早闻道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