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这么不好过?还要靠你倚门卖笑?】
泊意秋眼睛瞪大了一瞬,张口就是一句‘去你妈的’,然后想到他妈就是他妈,在心中向未曾谋面的亲娘告罪了一声,见铺子里的管事走来,与他商议仙鹤的事儿,他就说:“好,我就跟着去一趟吧,疏狂性子傲,没有我在小心闹出事。”
管事自然说好,他请仙鹤上门那是做排场,做祥瑞的。仙鹤那可不是什么黄鹂麻雀的,一只手都能捏死,这鸟真要在场面上闹起来,一般人还真困不住它,到时候他罪过可就大了。
就这样,秋意泊和泊意秋又在曹府大门前相遇了,泊意秋此刻才知道原来买寿木冲喜的就是小抄书贼,心中还有些感叹,他与秋意泊并肩走进去,正想说什么,却见管事扯了他一把,满脸堆笑地与秋意泊道:“您别见怪,下头的人不懂规矩,您先请!”
秋意泊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就走了,管事与泊意秋道:“哎呦喂,柏东家您这是做什么,那位可是主家的贵客,您跟我往这边走。”
泊意秋气得仰倒。
不一会儿秋意泊就到了曹沐寝居,见里头摆着明晃晃一副棺材,不动神色的撇开视线,转而被人引进了内室。三姑娘见人进来,起身行礼:“听闻先生与我父亲有半师之恩,今日我父有大劫,便不顾礼数请先生再来见一见他。”
她见到秋意泊时还有些吃惊,她料想是他爹的先生,虽说不至于一定是鹤发鸡皮的垂暮老者,那也该有个七八十岁,没想到一见面比他爹看着岁数都小……距离她爹卖孤本那事儿,都过去快一十年,难道这这一位先生当时就十几岁?
“无妨的。”秋意泊颔首,目光落在了曹沐身上,见他真的只剩下一口气,心中唏嘘,他摇头道:“我略懂一些医术,不如叫我看一看?”
三姑娘自然是应好,如今别说是他父亲的先生,她的师祖,就是路边的乞丐说愿意帮她爹把脉,她也是愿意跪请的。
秋意泊一搭脉,就‘咦’了一声,三姑娘心中一跳,便见这位先生略有深意地看了过来,三姑娘不知为何头皮发麻,连忙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先生只管说!”
秋意泊道:“这脉象倒不像是自个儿生的病。”
三姑娘一顿:“那是什么?”
秋意泊目光落在了寝居中其他人身上,三姑娘道:“房中都是信得过的人,师祖只管说!”
秋意泊突然就被称作‘师祖’了,还愣怔了一下,随即心中有了一点笑意。曹沐这样的病,其实是有人用阴毒之法给他下了点咒术,但这么说要解释的就太多了,他用了一种简单易懂的描述方式,道:“他三魂七魄中丢了一魄。”
都一样,反正都是要打那个下咒的人……也不一定是人,他身上有点妖气。
三姑娘还未说什么,就听一旁老大夫抖动着胡须指责道:“无稽之谈!子不语怪力乱神!”
三姑娘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向秋意泊用力地磕了三个头:“还请师祖救我爹!只要我爹能活过来,怎么样都可以!”
一旁管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老大夫,很有眼力地扶着他往外走,边低声道:“姑娘如今也是急病乱投医,老先生您就别放在心上了,老爷病成这样子,若不让姑娘试一试,姑娘说不定要抱憾终身。”
老大夫与曹家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闻言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便道:“我哪里不知?只是姑娘这般将话落下了,谁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头?我是看着姑娘长大的,心中拿她当侄女看待,不想见姑娘落得人财两空!”
“我们都心里有数呢!”管事劝道:“姑娘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您放心。”
这头秋意泊说:“你既然唤我一声师祖,我也不好袖手旁观,这丹药你先给你父亲服下,补一补他的亏空,其余的我来便是……只是你父亲可有什么仇家对头?”
秋意泊最后一句是捎带着问的,下手的人九成九还在汴京城,要找起来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就顺着他身上这一抹妖气去找得了,根本不用问——但不问,搞得那么玄乎,还那么快,这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多思多虑的,怕不是要怀疑是他下的手。
别说,其实他开心死了,以前治病救人那得担着因果,动不动吐口血他也不好受喽,现在有人用这等手段害人,这小姑娘还机灵,张口就是师祖,他一个当师傅的,替自己徒弟报个仇,而且还是对方先下的手,算起因果来是对方全责,他半点因果都不沾!
爽飞了!
秋意泊开始怀念修真界了,要不等到这件事结束后就和泊意秋去修真界看看吧,一天到晚做什么事都要看因果,虽然不怕因果,但次数一多也很麻烦。
三姑娘听了这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三那贱人,还有徐家那门子不怀好意的狗东西。正想要告诉秋意泊,忽地庭中有惊叫声传来,她下意识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就见一只硕大无比的宝葫芦从天而降,上面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黄衣老道,以及自己派去上京的管事。
回来了!
三姑娘心中一阵狂喜,她与秋意泊告了个罪,奔出去纳头便拜,“老祖!您来了!孙女都要委屈死了!您快看看我爹吧!”
年幼时曹沐出门行商,没空照管她们三姐妹,就将她们放在上京老宅住着,那头上学也便宜些,这位老祖当时就在上京老宅里住着了,两位姐姐乖巧贞静,听父亲的嘱咐,从不敢打扰这位老祖,反而是三姑娘小时候活泼喜动,没事儿就满宅子蹿着玩儿,自然而然就与老祖熟识了,直到她们后来去了书院,又搬回了汴京,这才与这位老祖疏远了,但也时时写信,后来迟迟不见回信,三姑娘这头也冷了下来。
黄衣老道见了三姑娘也有些喜色,这小姑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说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也无妨,前些日子他出关见到厚厚一沓小姑娘的信,心中很是欣慰,想着下回她回上京时再与她解释一番,没想到先等到的却是曹沐的噩耗。
黄衣老道也知道如今情况紧急,不与她多说,叫她起来后便快步进了寝居,入目便见秋意泊在,他一眼望去,还当是曹家请来的大夫之流,没放在心上。一旁管事请秋意泊退避,黄衣老道坐下,一把脉,当即便道:“居然有人以如此阴毒之法害我弟子!”
秋意泊见黄衣老道来心中也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当年他说过,曹沐家中势力一般,他若平常富贵,还能保他,若做到巨贾,他家中就保不住他了。如今曹沐不曾修仙,却能将家业做到这个地步,看来便是黄衣老道出手相助的功劳。
他端倪着黄衣老道,见他身上有那么几分那本道统的味道,顿时老怀大慰——又解决了一桩因果。
虽然老道只有筑基巅峰的境界,但那也是正儿八经传下去了!
再有几十年,老道应该就能摸到金丹境界了。
黄衣老道察觉到秋意泊的目光,心中不悦,微微皱眉,管事极会看眼色,当即好声好气地请秋意泊到外面稍坐。老道这才接着道:“舒儿你放心,此事交给我便是!”
三姑娘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想要磕头拜谢,老道一把扶住了她,“自家人,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你父亲被耗干了精气神,你速速去寻些上了年份的人参……等物来!”
三姑娘连连点头,忽地想起来什么,展开了手,便见她掌中一直握着一只只有拇指大的木盒,这是方才秋意泊给她的,她去迎老祖,急的一直握在手中:“老祖,这是方才那位先生给的,他是我父亲的半师,说是补药……他方才也是这么说的,说我爹三魂七魄有一魄走丢了,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