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在书院旁边卖闲书是他们稍微有点理亏,但说白了又不是全是黄书,还是以游记等故事向为主,再者当时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学生来买,几本无所谓,都快上百数了,其中因果他们也要担忧一二。要是今天这三个先生上门来好生商议,这些他们收了也就收了,从此换作此界的闲书就算了,说不得还得给这几个先生赔礼道歉一番,但带着人持着棍棒上门,还张口就说他们卖禁书反书……他今天要是能忍,他就把泊意秋三个字倒过来写!
刚好秋意泊是能忍的。
而那三个先生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们见下来的这人张口闭口就要他们去御前告状,仿佛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天家与他们而言不过是随意可见,再看这两人衣着气度皆是不凡,心中疑虑或许是皇亲国戚,说不得还是在圣上面前极有脸面的,他们哪里还敢再闹?!
这么一想,其他两个先生都不由有些埋怨鹿明先生。
鹿明先生亦是觉得难堪,万万没想到一个小书斋居然还有这般的底气,心中后悔不已。
泊意秋又问道:“趁着天色还早,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
鹿明先生拱手道:“东主误会了,我等不过是担忧学生涉世未深,心性不定,这游记高深,其中深意恐非学生可解,这才特意上门来告。”
“再者,两位东主即是先生忘年之交,定不会有意兜售淫-邪禁书,如今已知其中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就此作罢!”
泊意秋嗤笑了一声,意思很显然,秋意泊则是看向了苏翁,道:“苏翁觉得如何?”
苏翁眼中满是失望,他自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三个学生先兵后礼,兵是觉得不过一个小小书斋,不足挂齿,礼却是见两位东主气度不凡,非富即贵,这才有了礼数。
他是老,不是蠢,这两句诗却有反意,可那是断章取义,他反的是书中朝廷,与当今朝廷又有什么干系?这书卷古朴,摸着纸张看着像是前朝流行的飞花纸,极有可能是前朝古物,拿着前朝写出来的书,说反今日的朝廷,何其可笑啊?
鹿明要是今日坚持去御前告状,他也就信了他是真心觉得这是反物,是禁书,是妖邪,可他怕了,一则畏惧这两位东主背景,二则恐怕他自己也觉得这拿到圣上面前辩论是站不住脚的!
可若他今日不在,正如另一位东主所说,他们仗着自己是青山书院的先生,又有功名在身,若真一意宣扬这是反诗,那这两位东家又是什么下场?
苏翁心都凉了。
他低声道:“……罢了罢了,你们去吧。”
三人如蒙大赦,当即行礼告辞,待人都走了个精光,苏翁这才笈鞋下榻,对着秋意泊与泊意秋两人拱手一礼:“那三个……”
秋意泊一手微抬,阻了他的礼数,他道:“我与苏翁之间,只聊轶事,不谈其他,那三人与苏翁有什么干系?”
他侧首唤了一声:“涂朱,将我剩下的那一桶鱼饵拿来。”
涂朱连忙去了,不一会儿就拎着一小桶鱼饵回来了,他接了转交给了苏翁,苏翁推拒不肯收,秋意泊眨了眨眼,低声说:“不过嘛,此事也是我们略略有些理亏,我与阿浓早就后悔了,不过是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来收拾,趁着这次刚好一道收拾了,也撇清楚了关系,苏翁莫恼就是。”
苏翁一愣:“……啊?”
秋意泊笑道:“不过其中有不少孤本绝迹,苏翁若是喜欢,来我这儿寻几本可心的打发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
苏翁下意识要说好,又觉得如此不好,秋意泊却不管他,强行把小桶塞进了苏翁手里,又唤了人来护送苏翁回去。
苏翁走在回去的路上,还觉得百感交集。
他并不认为学生看点闲书有什么错,但凡能成书的,总有他人不及之处,今日一事儿,他也觉得自己弟子一来畏惧强权二来断章取义实在是有些可恶,可不想张公子又说他们也有错,实在是有些……怎么说来着?各打三十大板,叫他心里舒服了许多。
哎,老了……
送走了苏翁,秋意泊一回头,就见泊意秋已经落座,满脸都写着‘别来招我’,秋意泊心想这个剑他必须得贩,他上前抱怨道:“不过是一二凡人,何必动辄打杀?”
泊意秋抬眼看向他,冷冷地说:“怎么,你也想试试是脖子硬还是膝盖硬?”
“帮你还不知好歹,你就活该!”
秋意泊一看,见泊意秋连眼尾眉梢都泛着一股不耐烦的感觉,也不贩这把剑了,凑上去低低道:“我错啦,就是想逗逗你……你护着我,我还怪开心的。”
“我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吃了力还不讨好。”泊意秋说罢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走,秋意泊苦笑了两声,早知道不嘴贱了。
现在怎么办啊?要不去哄哄?
这怎么哄?
他怎么突然就嘴贱了呢?
……算了。
秋意泊缓缓吐出一口气,昨天他们才交融过,如今泊意秋应该是最难受的时候,还是别招惹他了。将心比心,还是自己会哄自己,反正他烦的时候最好谁都别来跟他说话。
……哎,他今天怎么突然就嘴贱了一下呢?
秋意泊再三想着这句话,决定关两天书斋,给泊意秋铸一把剑当做赔礼道歉。
他是说做就做的性子,反正泊意秋也懒得理他,他招呼了一声涂朱将书斋收拾一下,自己则是进了秘境里炼器去了。
他许久没炼器了,趁着泊意秋给他的好处,他也动一动。
很快,秋意泊脑海中就有了雏形,挑选材料炼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