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跨出去,两人便就此消失,秋意泊只觉眼前一晃,就看见了一座冒着烟的温泉,他们应该在一座山的山顶,只是这山顶全数为这温泉占领,沿着山壁还有一座瀑布,温泉水飞溅而下,又在半途被极冷的天气打出了一捧又一捧的冰粒,如云似雾,再往下看去,便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瀑布浇筑出的冰棱有如一把铸到了一半的剑,屹立在这片天地间。
他们在云端之上。
温泉池旁边,有两个穿着一身浴袍的器灵,肩头还挂了块毛巾,见他们来了,张嘴就是:“老板,搓背不?盐搓还是奶搓?”
秋意泊下意识地看向了两个器灵的胸膛,浴袍领口开的挺大,露出了结实的胸肌:“什么奶搓?”
泊意秋:“……牛奶搓。”
或许是秋意泊的表情太过平静,泊意秋想到自己才得罪了个大的,犹豫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其他也行。”
大不了一起!
秋意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总不能说他刚刚是有口无心,他刚刚听了男妖精讲了半夜的黄色地狱笑话,有点被洗脑了。
此刻泊意秋已经殷勤地上来给他解披风了,顺道摸了摸他的手,还在掌心中搓了搓:“走了几个时辰,手都凉了……快下去泡泡。”
泡温泉他是喜欢的,而且也很喜欢搓背和按摩,秋意泊顺从地张开手臂,任由泊意秋帮他换了一件单薄的浴袍,下水去了。泊意秋也跟着一道下了水,池边的石头都被温泉熨得微烫,手臂贴上去两人就舒服地叹了口气,也无人说话,安静地享受这一刻。
当然了,两器灵在旁边调配搓澡膏,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有一种清淡的草药香气,被温泉的雾气一温,就又变得浓厚起来,却不怎么难闻,反而有种难言的舒缓感。
等泡了小半小时,两器灵甩着毛巾就过来了,一人单手扛着一张长塌,哐得往池子里一扔,随即一抄,就把他们两抄在长塌上了。今天泊意秋肯定是特意吩咐过了,完全不用秋意泊动一根手指,就舒舒服服地享受上了。
器灵手法格外的老道,秋意泊趴着昏昏欲睡,刚有点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忽然背上一疼,他硬是给疼得清醒了,回头一看,器灵正拿着搓澡巾给他搓后背,可能是搓澡膏的作用,搓澡巾下面已经有好几条长长的泥了,器灵见秋意泊回过头来看,老实巴交地说:“怎么了老板,是不是力太大了?”
秋意泊点了点头,又垂下头趴下了,这次器灵果然把力道控制得很好,不是很疼。明明他身为修士,还是阳神道君,皮肤上根本不可能存在污垢,但被搓过的皮肤有一种微妙的通透感,秋意泊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泊意秋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脸看秋意泊,见他睡了,不禁有了点笑意。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泊意秋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翻了个身,示意器灵把东西都搬出来,藏在这个秘境里的器灵肯定不止那么几个,见状都冒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摆好了棋牌桌,另一头还摆上了铁板烧桌。
他悄悄起身,借着水的浮力将秋意泊的床榻推到了岸边,这才拍了拍他,说:“起来吃饭了。”
秋意泊是真的睡着了,突然被叫醒还有点浑浑噩噩,泊意秋叫他吃饭,他就稀里糊涂地坐了起来,又被喂了好几口冰饮,秋意泊慢吞吞地喝着,理智也慢慢回笼。
嗯……亏得修仙了,不然又是温泉又是冰饮料,一个不小心血管都能爆掉。
等坐到牌桌上手里摸到牌,秋意泊刚想说话,一旁泊意秋就端着一碗刚烤好的肉贴心地凑在了他的嘴边,甚至上面还夹了一片芒果一片面包来去腻,秋意泊一张嘴刚好送进嘴里,秋意泊也就没什么心思说话了。
等到吃饱喝足,牌也打完了两圈,泊意秋擦了手挽了袖子坐在了秋意泊的上家,接替器灵继续打牌,边道:“问虚道界那边我给你收好尾了……我替你找了一个掌门替你管着麓云山,培养出下一任道君之前他一直都会是掌门。”
“谁?”秋意泊点了点头,他当时甩手就走,未尝不是存着几分既然泊意秋想要处理此事,他就放手让他处理的意思——泊意秋在这里经营了几百年,拿着一份果子,让他摘了也没什么。
他不是要阻碍泊意秋的机缘,只是担心他境界跟不上,被人拍死而已。
“李霁月……就是李鸿安。”泊意秋道:“我与他当了几百年的酒肉朋友,人还不错,聪明,拎得清,我跟他谈了谈,他同意发天道誓给我们打工,顺道叛门而出,拜入麓云山门下了。”
说着,泊意秋趁着等牌的空子给了秋意泊三个芥子空间:“喏,他交的赔偿费,给你。”
“不必,你拿着吧。”秋意泊想也没想就说。
“我那一份我已经拿了。”泊意秋道:“见面分一半嘛——我已经提前剔除了用于麓云山的资金,剩下的是我们纯赚的。”
他又给了秋意泊一个令牌:“广陵城的……嗯,你别怪我,其实我是想麓云山以后总要回问虚道界的,那风水宝地都被人占去了,为了块地皮跟人打架也犯不上,干脆我趁乱占一块无人区,自己经营一下,麓云山就在广陵城附近落地,以后你去麓云山的时候嫌弃山上冷清,下山就是广陵城,热闹得很。”
他干巴巴地说:“而且有广陵城在,后续税收可以拿来当麓云山的资金嘛,不然老是往里面投钱,万一我们哪天被困在哪里几百年的,麓云山怎么办?这样一来,又有广陵城,又有李霁月,麓云山我们就可以放手不管了。”
“扶瑶道祖倒是想杀李霁月来着,被我拦着了,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就这么着了吧。接下来麓云山你想管就管,不想管也无所谓,左右有道祖护航,饿不死他们。”泊意秋顿了顿,伸出一手:“慢着,五条我碰!”
说实话,要是旁人他肯定不乐意花这么大的心思去讨对方开心,但换做了秋意泊,那秋意泊就是作上天都是非常合情合理,理所应当。
毕竟自己是什么狗德行自己清楚,活该受着。
秋意泊也没想到事情处理得这么干净漂亮,全无后顾之忧,他听着也觉得舒服。钱不钱的不重要,多了也就是一串数字,但重点是要有。有广陵城作为麓云山的资金来源,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秋意泊摸了一张牌,刚好凑了个四张八万:“杠……你怎么这么热衷于搞城池?”
秋意泊心里清楚,大概还是因为当年望来城留下的心理阴影——其他不说,好不容易搞到一座城,上交给了宗门,那座城其实泊意秋是往高科技现代化都市建的,通了水电下水道甚至还有wifi,但上交给宗门后,他们很快就陷入了闭关-渡劫-游历这个循环,望来城自然交给了宗门管理,这些东西应该也就是维持原样,等成型了其实也不好大改动了……泊意秋也没有这个心气了。
打游戏要是在中途暂停了很久很久,下一次再开玩的时候就干脆想重新再开一局了。
“无聊啊。”泊意秋随口道:“平时我们都各自出门,又不是天天都能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干嘛。”
秋意泊一想也是:“似乎血来宫后,我们的机缘好像就消失了。”
“差不多吧。”泊意秋摸了一张牌,一条,他知道是秋意泊想要的,对着他亮了亮,就是不打,笑眯眯地接着说:“也有一种可能,气运就是这么大的,在练气的时候看很多很多,在现在的我们来看,也就那么点。”
秋意泊单钓一条,看见泊意秋亮出的牌,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却不显,打牌的基本素养还是要有的。“说不定在攒个大的?……还没有祝贺你成道君了。”
“那你就说,你之前没说是不是在生气?”泊意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