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听到此处就不想再听了,他道:“齐爷不必再说了,我前几日听闻千秋山里头长了灵芝,正打算去那头转一转,左思右想,千秋山下的千秋镇药材多,我采买也便宜,这就打算将宅子卖了,搬过去了。”
齐爷一愣,巷子里住了一个医术高超的郎中的好处是有目可见的,他只想劝一劝张先生不要再给那些娼妓看病,倒也没想过要赶他走。他道:“张先生,我也不是怪你,不必如此,只是家家户户都是媳妇闺女,都要为名声考量一二,街坊也知道你人品,以后不要那等娼妓再上门就成了!”
言下之意,秋意泊实在是菩萨心肠,看不得娼妓受罪,可以自己去秦楼楚馆的给人看病,不要再在家里给她们看病了。
秋意泊心中一片平静,他很清楚齐爷是为了什么,他不是个坏人,可确实觉得娼妓污秽,街坊里的媳妇闺女也不一定觉得娼妓污秽,可名声她们还是要的,这年头名声坏了就是逼一个女人去死。大家都要为自己而活,没什么可生气的。
时代的局限就在这里,他亦无能为力。
秋意泊先应了他,翌日就收拾东西走了,因着他也没放出要卖房的话来,旁人见他背着背篓,还当他要去买药,哪想到他就此一去不回,过了好几日,有人上门求医问诊,才发现他人已经不在了。
秋意泊自镇子里出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背着一箩筐的东西,想着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他兴致来了,就在箩筐上系了个铜铃,随着他一步一摇晃,叮咚作响。
这就叫做铃医,没有地方坐诊的郎中不好挨家挨户问你家是不是有人生病了,需不需要看病,就随身带一个铃铛,边走边摇,住户听到铃声,就知道是有郎中在附近,若家中有人生病,便可出门叫住郎中看诊。
但秋意泊现在走的是山路,别说一个人,半个人都没有。
秋意泊自己都觉得有意思,忍不住笑。
疏狂剑许久没出来了,他上了这座半个人都没有的山,自然也放飞了起来,疏狂剑一出来就被风雪劈头盖脸砸了一遭,冻得怀疑人生,绿豆大的小眼睛瞪着秋意泊,仿佛在说:你是在谋杀朕?!
秋意泊嘻嘻哈哈地揉了揉它的脑袋,顺手拔下了它最好看的那根羽毛,疏狂剑许久没遭这种黑手,一时防备不及,那根最好看最长的羽毛当真就被秋意泊给拔下来了,它气得嘎嘎直叫唤,张口就要去叼秋意泊,秋意泊哪里能站着被它叨,别看它只是一只鸟,本体可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啊!
秋意泊撒丫子就跑,疏狂剑就扑棱着翅膀搁后头追,秋意泊回头一看,突然喷笑出声,脚下一顿,就被疏狂剑给扑进了雪里,他大笑着抓住了疏狂剑的鸟喙,另一手把它往怀里扯,笑得满山都是他的回音。
“……疏狂,你扑棱着翅膀追我的样子好像一只走地鹅哈哈哈哈哈!”秋意泊笑得猖狂,疏狂剑坐在他的身上,扭动得像一条蛆,硬是没能挣脱秋意泊的毒手,气得从嘴缝里冒气音,怎么听都还是‘嘎!’。
秋意泊走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的时候山上开始下雪了,他感知了一下周围,发现再往上爬个几百米就有一座破庙——很好,今夜就住在破庙里了!
有了目标,秋意泊就走得很快了,往日里他都是直接住进自己的秘境里的,但这不今天突然奇想,就想住住破庙——你看看啊,他这可是聊斋小说的标配!雪夜!背着行李的俊俏书生!破庙!嘶……这不住到半夜有个女妖精上门勾引,都说不太过去!
不过秋意泊希望是男妖精,虽然女妖精也不是不行,但是男妖精更香,符合xp看看也挺愉快的。
然后秋意泊一到破庙就有点后悔了……嗯,怎么说好呢?
灰太他妈大了!
这灰要是再养几年,都能直接种点小葱青菜了!
或许是太久没人来了,地上还能看见浅淡的脚印,这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上一个人来时留下的,虽然也是灰,但要比其他地方薄一些。秋意泊忍了又忍,还是捏着鼻子进去了——进去之前先打了个弱化版本的清尘咒,把他看好的地方清理了出来,限制在他自己能忍,但又不是一尘不染的地步。
反正又没人喽,他用个清尘咒怎么了。
秋意泊生了一堆篝火,这地方又湿又冷,秋意泊抬头看了一眼斑驳的神像,应当是山神,随手将水果和糕点摆在了供桌上,寄宿一宿,这些算是住宿费。
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秋意泊拢着披风靠在墙角半眯,忽地听见外面有响动,他精神一振——哎嘿,真来了?!
不多时,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和一个背着背篓的书童进来了,那书生看了秋意泊一眼,拱手行了一礼,见秋意泊没有反应,就到另一侧去了。那书童年岁和书生差不多大,手脚麻利地很,很快就清理出了一片地方,毕恭毕敬地请书生坐下。
两人容貌都是一般,还不如秋意泊这张弱化了很多倍的脸。
收拾好了升起篝火,书生和书童就拿出饼烤了吃,双方倒也相安无事,秋意泊心道聊斋都是骗人的,朦朦胧胧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地听见一声响动,他睁开眼睛一看,便见有个娇滴滴的姑娘摔进了庙中,清丽的小脸上满是眼泪,一身飘然白衣,美貌若仙。
那姑娘在他们三个人当中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就去了另一边。
秋意泊:“……?”
不是,你看上人家什么?为什么不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