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闻言颔首,随即抬手,一道虹光自他袖中如电一般弹射而出,快得几乎连永朗道君都不能看清它的轨迹,只能勉强捕捉一二。这虹光一出,永朗道君神色已然大变,紧接着那虹光高悬长空,一化七,七化四九,转念间一座七彩旋梯便出现在了高空之中。
秋意泊微微一笑,伸手凭空一点,那无数七彩虹光霎时化剑,光幻陆离的光骤然笼罩了永朗道君,永朗道君大喝一声,只觉眼前陡然生异,那七彩虹光近乎化作了一道浪潮,以铺天盖地之势向他袭来!
砰砰砰——!
金戈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永朗道君一把银剑几乎舞成了一道银色浪潮,七彩虹光倾盖而下,折射出万千华光,永朗道君正在聚精会神之际,倏地肩头一痛,一道血花飞溅而出,他低头一看,便见自己的肩头为一虚无之物洞穿,可再定睛一看,却是一道黑色华光——他居然没有发现!
这道黑色虹光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为何没有发现?!
秋意泊微笑道:“道友勿恼,这法宝怪有意思的,在下一时技痒,这才忍不住借花献佛。”
这七彩虹光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虹光本就是无形之物,这件法宝不知道借助了什么天材地宝,剑意隐匿其上就如同完全不存在一般。靠感知无法发现的东西,那就只能靠眼睛或者第六感了,大部分人的第六感灵不灵主要靠个缘分,还是用眼睛的多——这不,这花里胡哨的,眼睛被五颜六色炫得多了,等到看一些不太扎眼的颜色就会下意识忽略……那都给了七个颜色了,混合一下调调颜色什么的,这难道还能有什么难度?
仔细一想,这法宝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败笔,是个顶尖的玩意儿了。
所以秋意泊才说永朗道君空有宝物在身,却不会用,纯纯一傻子。
永朗道君擦去了唇边鲜血,“……没想到道友对法宝也研究颇深。”
秋意泊答道:“道友过誉了,晚辈本就是一个器修,这点看家本事还是要有的。”
他身后春风万丈,细雨倾斜,看似祥和温柔,却是步步杀机。永朗道君眼中浮现出了不敢置信的光:“你他……是个器修?”
秋意泊点了点头:“兼修了一些剑道,但学不好,每每总是叫师祖罚。”
永朗道君冷笑道:“那想必令师祖是一位不出世的绝世剑修吧!”
这话要是给秋意泊一点时间,秋意泊必然笑吟吟地应下来,且脸不红气不喘,半点不心虚,因为孤舟道君确实是一位不出世的绝世剑修。奈何永朗道君并没有给他这个时间,他扬声道:“那就让我来会会你这器修到底修得如何!”
话音未落,他袖中陡然生出了赤黑毒火,紧接着一名身穿甲胄兵士凭空出现,他一身鎏金甲胄,头顶青云伏龙冠,手持金顶红缨长枪,面容则是为一张恶鬼面具所笼罩,那恶鬼面具狰狞无比,于此人身上却不显邪恶之态,反而显得威严无比。
“七杀将,出——!”永朗道君大喝一声,那七杀将便以一声雄浑无比的长啸相应,秋意泊微微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这位陡然出现的七杀将。
很明显,这并不是一个活人,甚至称不上是器灵。秋意泊浸淫炼器近千载,虽未亲手炼制过这般的法宝,却也极快地分辨出了此物究竟为何!
奇石道君手札上曾经提过,有一种邪法,可以炼制出威力无比的法宝——那便是以活生生的修士为君材,投入炼器炉中,以天材地宝锻炼其筋骨皮肉,以无上灵火焚其识海玉台,待将修士活生生炼制七七四十九年,叫其神识炼化至四肢百骸,这法宝便算是成了。
为什么是四十九年,因为以奇石道君所记载的,见过最厉害的这样的法宝,用的是大乘真君,也只坚持了四十九年。若能有心性坚毅、境界高超者,应该还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筋骨熬化,烈焰加身,身若地狱,受万千罪责,才能成就这样怨气滔天,凶煞无比的人形法宝!且这人形法宝还能随着主人修为的提高而一并提高,除了太过凶戾,有反噬其主的危险外,居然没有什么不好。
秋意泊不屑,因为这种法宝是搞不出器灵的炼器师才会做出来的事情——不过这天下间大多数炼器师都练不出天生地养的器灵,主要靠的是本命法宝日积月累下才生出的一点灵性,转而慢慢演变为器灵……厉害但又不是那么厉害的炼器师中有那么几个心性败坏之辈,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眼前这个七杀将,很显然是合道修为,不知道是随着其主永朗道君一道成就的合道,还是被炼制时就是合道道君。
秋意泊的目光霎时间冷淡了下去,本以为这永朗道君还算是个正派人,为了造化机缘,打起来那也是正当合理,只能说是不凑巧,才叫二人撞上。如今这七杀将一出,秋意泊彻底没了留手的意思。
永朗道君嗤笑道:“七杀将,冲锋!”
“喝!”那威武的七杀将手中一颤,那杆长枪便化作一道龙影奔腾而来,秋意泊声音清淡,一手虚空一点,疏狂剑倏地在他掌中化为虚无,无数天地法则如华盖一般垂拱而下,千丝万缕于无形之间,将那七杀将捆缚,只听得七杀将闷哼一声,身形微顿,只这一顿,便是决胜之机,他胸中有青色光华一闪而逝,噗嗤一声,七杀将胸口甲胄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疏狂剑化鹤翩飞,也是此时,七杀将脚下有圆形光华一闪,金色的光芒生出无数烟云,又化锁链将七杀将双手双脚捆缚。
只这一瞬,七杀将居然动弹不得!
秋意泊嗤笑了一声,这种法宝虽然厉害,但却有一点不好——它生不出什么神智来,他永远都是一个傀儡,这样的法宝,拿一个阵法困住他,要么他能强行突破出来,要么就是让他的主人指挥他破出阵法。
但无论如何,他要的就是这一瞬之机!
“七杀将?!”永朗道君爆喝了一声,七杀将身上肌肉喷张而起,金色锁链层层断裂,而在此时,秋意泊携疏狂剑已然杀到,永朗道君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见一柄剑清凌凌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永朗道君霎时间俯腰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剑,秋意泊弹指一挥,十数条青色风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而去,永朗道君避无可避,闷哼了一声,清风在这一瞬间显露出它的真容,锋锐至极的剑意在扑面而来的那一瞬间依旧是柔和的,温柔的,可也是在相触的一瞬间,永朗道君面上一凉,他心中危机感大作,鬼使神差般的侧身而避!
噗嗤——!
一道鲜血从他颈上狂喷而出!几乎染红了半边天际!
也亏得永朗道君那鬼使神差的一避,否则如今飞上天的就不是鲜血,而是他的人头!
秋意泊的眼中露出一点笑意,颇为惋惜地说:“……可惜了。”
他口中这般说,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打着打着到了对方重伤就主动收招那是切磋的打法,他现在要的是对方的命!既然如此,为何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