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是个混不吝的人,他顶着道君的名号,就真的能跑到幻海真君台子下头,端着茶具示意幻海真君过来取,幻海真君还当真就走了过来,隔着大半人高的擂台,附身接茶。
秋意泊给她倒了一杯茶,笑吟吟地说:“师叔,气什么呢?”
“哼。”幻海真君一口灌了秋意泊给的茶,随即眉目就是下意识一松,这哪里是什么茶,分明就是果子露,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哪怕她邪火直往上蹿,这一口下去都熄灭了几分。她嗔怪了一声:“嗯?”
秋意泊眨了眨眼睛:“这茶不错吧?我亲手从其他道界里摘的,自己都没舍得喝。”
私底下却说:【师叔别声张,我这个道君也是要点面子的。】
幻海真君摇头而笑,又听秋意泊说:“师叔气什么呢?方才我还听着您说要和谁手底下见真章,看看对方几斤几两?谁惹得师叔这么生气?”
他虽是这么说着,目光却望向了远方,好巧不巧,是玉鼎真君所在。
幻海真君提起这玉鼎真君就来气,冷笑道:“有人与我说,我这般的女人家,口无遮拦,放在他们宗门里要如何的,我还在等着对方接着说呢,我在他们宗门会如何?”
秋意泊靠在擂台墙壁上,显得随性优雅,他笑眯眯地说:“竟然还有这般不长眼睛的人?师叔是一派掌门,大乘真君,岂能与他宗门中的小辈相提并论?实在是放肆。”
“岂止?”幻海真君眉间一动,计上心头,接着道:“趁着今日诸位同道都在,我不妨替他们问一问,长生,你修行得如此之快,区区六百余年便突破了阳神境界,可是因为修了外道之故?”
“什么外道?”秋意泊挑眉道:“炼器?师叔你还不知道么?我师傅虽然收我为徒,可我学的又不是百炼山的道统……谁这么问的?”
幻海真君横目看向了远方,眼波流转,艳若芙蓉:“你莫问,只管答就是了,我也好奇得很。”
“那就是同一个人了?”秋意泊笑吟吟地说道。
一众真君一听,就知道玉鼎真君要倒霉了。
这玉鼎真君当真是个一点眼力都没有的人,此前不知秋长生已叩问炼虚合道,他瞧不上凌霄宗来的一群晚辈,趁着人家长辈不在,说两句也就算了,真闹到凌霄道君面前也最多是来一句玩笑罢了,可既然得知秋长生已是阳神道君,他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当面挑衅,怎么,生怕死不了?
什么叫做‘凌霄宗素来战力强横,想来自有过人之处呢……’,在这儿谁听不出来他暗指凌霄宗几个真君的修为来路不正?这种事情,没有切实的证据,那就是污蔑凌霄宗。秋长生就算是今天动了手,传出去也是玉鼎真君无礼在先,死得活该。
“你只管答。”幻海真君又道:“事关你宗门清誉,不可轻忽!”
众真君:哦豁!果然往宗门清誉上扯了!
玉鼎真君真是惹谁不好,去招惹幻海真君,他不知道幻海真君这女人脾气向来火爆吗?!
秋意泊轻描淡写地说:“若是那位道友觉得我凌霄宗弟子修为来历不正,待今日擂台战完,不妨留步。我出手未免有些以大欺小,巧的是这次我凌霄宗来了四位真君,道友随便选一个,上台一站便知是不是走了外道。”
秋怀黎的声音飘了过来:【长生,玉鼎真君不过是一时失言,莫要放在心上。】
众真君:“……”
好家伙,还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红-脸是吧?
秋意泊嗤笑了一声,“玉鼎?原来是那人……看来这一战是不太好打的,赢了丢人,输了更丢人。”
“师叔莫要生气了。”秋意泊对着幻海真君那真叫一个温言细语:“师叔,那等人眼中污秽,看谁便也觉得污秽不堪。”
幻海真君道:“是极,他们玉鼎宗自行不正之道,便觉得这天下所有的修士都行这不正之道,否则怎么能超过他们呢?……犹如井蛙,坐井观天!”
秋意泊颔首:“是这个道理。”
凶溟真君传音道:【哼,今日是不是就打定了主意欺负凌霄宗几个晚辈了?我这人心直口快,我把话摆在这儿了!我们几个当师叔的还没死绝呢!就这么着急下手了?欺负几个六百岁出头的晚辈,某些人可真是有脸啊!】
【两位贤侄,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有些人实在是满口污言秽语,实在叫人不堪入耳!此事事关你凌霄宗清誉,要知道众口铄金,他今日轻描淡写就来抹黑你凌霄宗,明日又不知道传给谁去听,待满天下都听了他的污言秽语,到时候你凌霄宗就算是再清白,也要染上三分臭气!】
这话虽然是对着秋怀黎与秋意泊说的,但凶溟真君可没有私下传音,基本上在问天山的可都听见了。
一众真君连忙道:【凶溟道友,你可不要胡说,我可没有啊!】
【正是,不过是玉鼎真君在那儿挑衅不休,与我们何干?】
金虹真君悠悠地开口:【可凌霄宗势大,若能打压一二,也不错不是么?】
道界只有这么大,每年出生的有灵根的人也是有数的,凌霄宗乃是天下第一宗门,声名在外,有什么好苗子也是更倾向于投入凌霄宗门下,若凌霄宗有了那么一个两个的污点,这些好苗子不就便宜了其他宗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