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将铜钱给了那小孩儿,小孩儿揣着钱就去找他爹了,摊主摸了摸他的,舀了小半勺甜豆浆给他喝。小孩儿喝了甜滋滋的豆浆,不仅喜笑颜开,摊主推了他一把,作严厉状:“别偷懒!快去看顾着!”
“哎!爹,我知道了!”小孩儿又进了前头,拿着抹布看着每一桌客人,有客人走了,就忙不迭地上去收碗擦桌子,很是利落地模样。
秋意泊不禁多看了两眼,心道别人的运气真好——你想他,书里头的儿子死全家,梦里头的儿子害死全家,炼出来的的不是儿子的剑灵想杀别人全家,他怀疑如果他真的放着却邪不管,路边经过的狗恐怕都要被却邪踹上两脚。
“说起来,秋郎君要不要寻一些家丁护卫?”忽地摊主问道。
秋意泊调侃道:“老板你想毛遂自荐?”
“害,哪能呐!”摊主将豆浆素面送了过来,边道:“最近可不太平,您是不知道,咱们这儿有个贤妇,那是远近闻名的贞孝,几年前,那妇人的相公喝多了酒,摔了一跤中了风,就瘫在了床上,没几日它她婆母也因为伤心过度瘫了,周围的人都劝她改嫁,这是能看见的苦日子,哪想到她死活不改嫁,天天守着那瘫了的相公婆母过日子。”
“哦?”秋意泊好奇地问道:“那与我何干啊?”
摊主又道:“嘿,这本是无妨的,结果哪日不知道怎么的来了个道人,说这妇人的相公和婆母不是自己不争气瘫的,而是中了毒,那妇人前头哭求那道人开方赐药,等千恩万谢送走了那道人,结果隔天她家相公和婆母就死了!你猜怎么死的?嘿,我都怕说出来脏了您的耳朵!”
“你说说看。”秋意泊已经知道是谁了。
不等摊主回答,一旁的食客就说:“惨的不行,那被子下头都被片成了骨架子,新伤叠着旧伤,人头都不见了,进去的官差都给吐了底朝天……起先还当是那道人是个妖道,见了妇人美姿容就杀了她的婆家好拐了她走,哪想到有村民来说在村外头乱葬岗见了两个人头,一去可好,那妇人不跑不躲,就跪在她爹的墓前,拿她相公和婆母的人头祭她爹呢!”
“接下来如何呢?”秋意泊问道。
“所以才要提醒您呢!”摊主接着道:“本来想着这桩案子算是破了,抓了妇人交差便是,哪想到那妇人不知道从哪学了一身好武艺,手持一把青光粼粼的宝剑,硬是没人敢拦着她走……这几日城里头死了不少人,都是一些富户,都说是个拿着剑的女子干的,恐怕那妇人是入了绿林!专杀有钱人家呢!”
“原来如此。”秋意泊心道怪不得碧落一直没回来,原来是相中了那个妇人,愿意跟随左右。他笑着说:“不妨碍的,我今日本就是要走的,在这儿偷了几年闲暇,家中来信催了,若再不回去,恐怕要叫人来抓我回去了。”
众人发出了理解的声音,他们就说,这位秋郎君人品才华都是一等一的,怎么会在他们这个小地方,原来是大隐隐于市。
秋意泊吃完这一顿,他擦了擦嘴,将十两银子盖在了碗下,离开了。
日行一善。
***
秋意泊只走了很短的一段路,甚至在还没出大光明寺范围的时候,他就决定了要去哪里。
他想去外界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应该去外界走一走看一看,或许是因为这一路遇到的人太多,他有些厌倦了,也或许是这一路的事情太多,所以他又有些累了。
想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
秋意泊拿出了阵盘,此处是野外,也不知道这法阵藏在这里安不安全,正在此时,他的神识陡然被触碰了一下。
一根月白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触枝轻轻地触碰着他的神识,温柔地将他一缕神识包裹了起来。
心中又映现出了望舒灵脉的意识——去那个秘境吧,那个秘境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秋意泊坐在霞影上,慢吞吞地飞着,然后将自己坚决不去的意思转达给了望舒灵脉。
无定真竹找不到,他可以去别的地方找,他的道找不到,他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找……秋意泊意识到或许不是望舒灵脉不好,毕竟此前的猜测都是他单方面的猜测,可是他就是不想去。
是的,他知道,他知道进入这庞大的深不可测的灵脉之中,去探寻其中的奥秘,无论是稀世奇珍还是道君机缘或许都能在其中得到,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交代一条命……去别的地方,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交代一条命,但望舒灵脉能给他的,远远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
——可他就是不想去。
‘不想’这两个字,在秋意泊心中无比的坚定。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此前,功利心太强了。
或许是血来道君留下的魔障,但不可否认,他现在的功利心太强了。
霞影载着秋意泊飞上了天空,他想找一座好山,一条好水,然后开辟一个洞府,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去,安安静静的看看自己的心。
金虹师叔说得对。
道孤且独,这一条路他问了无数人,可终究只有自己去看、去找,才能明悟心中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