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天地开,更长几千尺,举杯向天笑,天回日西照。”
那是怎样的一首曲,无法言说,但仅仅是听见那庄严宏大的曲调,就仿佛触及了天地之道,盛衰之理,心神都为止震颤。
在苍茫的琴声响彻之处,就连黑雾也停止了蔓延,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变得畏缩不前,甚至隐隐有向内缩小的趋势。
……
一切迷离里,往事作南柯。
“时安,你又往行囊里塞了什么东西?”
乱七八糟的食材,意义不明的雕像,甚至树种和羽毛。
整理着马背上行李的太吾传人皱着眉,从中掏出一件又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尽数打包扔在地上。
“从商贾云集的地方买来的,”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身浅色锦衫的青年面带笑意,“别扔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虽然这么说着,他也完全没有阻止太吾的意思,似乎还对他现在与平常不同的表情而感到新鲜。
“负重有限,你若装的太多会影响赶路。”太吾义正言辞地说着,突然面带疑惑地看向行囊深处,掏出一个墨黑色的东西,“这是……?”
“啊,被你发现了吗?”时安回答,“这是我从公输坊看到的墨玉促织罐。就是快过年了想送你点礼物。有没有很感动?”
“这样啊。”
太吾想了想,然后默默向百花谷幽深竹径旁的飞瀑走去,举起了手。
“等等等一下你别扔啊!”友人上前两步,从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却在太吾坚定的步伐下依旧被拖着前进,“行了行了是我错了,我知道你没时间玩促织,是我不对!你别扔掉行不行!”
“我感激你的心意,但行囊的空间有限,与其装这种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多装一瓶伤药。”
“好的我知道了!你不要就还给我,至少不要扔掉啊!”
太吾这才停下脚步,而时安见状,赶紧上前把促织罐抢救下来,心疼地捧在手里。
“唉,你就是那地里黄的小白菜。”
“……”
“咱们不跟他玩了,这种薄情寡义的混蛋就让他一个人呆着去。”
“……那再见。”
“别别别
别走啊!”
听着身后由远及近的吵闹声音,太吾柊第无数次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当初在江陵碰到被璇女派人士追杀的时安,一时兴起用太吾的恩义替这家伙消了灾,没想到从此就被缠上了,一缠就是好几年。
“我不明白。”某个燃着篝火的夜晚,他曾经这么问过,“你明明讨厌战斗,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谁要面对的战斗会比太吾更多。
旁边调试琴弦的时安“嗯?”了一声,然后面色震惊地看向他:“你嫌我烦?”
“我……”
“你居然敢嫌弃这世上琴弹的最好的百花谷弟子烦了?”
太吾柊愣了一下,心里想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脸皮的人,面上却还是无动于衷地回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