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此时,马汉从旁厅走进来,凑到包拯的耳边:“大人,曾丞相派人来要人,说是这三个考生大闹贡院,必须由刑部发落,以儆效尤。”
包拯一下从里面听出猫腻,李寻欢把人送来的时候可是说过劫持这三个书生的人手拿着刑部的腰牌。且曾布以自己的身份要人这行为本身就不正常。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断然拒绝:“不给。”
马汉犹豫:“可那是曾布大人。”
包拯:“只是丞相私人来找,没有刑部公文,没有一等腰牌,还能抗。但也别直接把人堵回去,能拖一阵是一阵。你就回报,说他们三人在进来的时候破坏了开封府的物品,需要扣在开封府赔偿。开封府处罚完了再说。”
马汉领命走了,包拯看向堂下三人,担心他们知道被丞相要人,会害怕,所以并没有提到这点,当做无事发生,继续追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蒋宇星:“考试之前我去寻田兄和殷兄,本来打算一起温习,但那天我有些浮躁,又听说新开了一家全都是新奇玩意的店,就邀请田兄和殷兄一同去了那家店。等我们去过回来之后,听说沈兄在我们走后来找过我们,但是不巧当时我们已经不在那间客栈,所以他没有寻到我们。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惹到了郭家少爷,被郭少爷打了。我们也是听跑堂说,仿佛是被打得很重,手……好像是断了。”
包拯追问:“你们口中的郭家少爷又是谁?”
蒋星宇这次却没有直接说出名字,皱着眉头面色犹豫。
包拯看他的面相,立刻道:“只要你说,无论是谁,本官都一定一视同仁。”
但这句包拯的保证非但没有打消蒋宇星的疑虑,反而让蒋宇星更加沉默。
堂下的蒋宇星沉默大概几息,像是在叙述的过程中因为某些线索,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
突然瞪大双目,瞳孔微张。只几个呼吸间,冷汗就顺着额角淌了下来。“这……没有,没有,大人。”
蒋宇星跪到地上,低垂着头:“许是我们想错了。没有什么。其他也是我们道听途说,做不得数……”
包拯皱起的眉头之中沟壑更深,从丞相要人,到蒋宇星脸色大变。他意识到,蒋宇星将要提到的人,可能势力要比他想象中的大上许多。
但是面对那未知的巨峰阴影,包拯如果怂下去,那他就不是包拯了。
他连丞相都堵回去了,还有什么不能干?
于是,包拯道“你且说无妨,本官用性命担保,只要本官还活着一天,就一定保你性命无虞。”
蒋宇星还是低头不言。
田光和殷得荣两个人都看出了事情不对头,纷纷后撤,退堂鼓比谁都快:“大人,我二人自请回乡。”
不是他三人没有风骨,而是三人背后不止是他们本身,还代表了他们的出身家族。若是真的牵扯上了什么了不得碰不了的贵人,对方一夜之间灭他们全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古往今来,拼上爹妈家族都不要了,就为了争一口气的文人又能有几个?大部分人都是俗人。爹娘生养,怎么可能豁出去为了一口气就什么都不顾。
拼不过就没必要拼。
识时务者为俊杰。
包拯心里着急。如果这事放在平常,会暂时让他们休息一下,安抚他们。可刚刚曾布过来要人,他是顶着来自丞相的压力在护他们。
曾布若是被堵回去之后,直接走刑部,过了明路,用刑部的一等腰牌提人,包拯自然就不可能公然对抗,那时就不得不把人交出去了。
事到如今,必须的得给他们压力了包拯正要说出曾布要人的事情:“你三人可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
三人迷惑,刚好马汉回完了曾布,回来,又凑到了包拯旁边,看似有话要说。包拯便一收话头,没有把即将说出口的话继续下去,而是侧耳听马汉所说。
马汉叙述,虽然曾布是生气地离开了,但出去寻找沈秉坤的衙役也回来了,他们上报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他们循着蒋宇星提供的地址找过去,却发现,沈秉坤的家空了。
他家大门紧锁,敲门不开,从院墙翻进去,就发现院子里面一片狼藉,但是却空无一人。
屋里的木桌上有打翻的水杯,但桌子上却一滴水都没有,桌子上落了一小层浮土。
这屋子的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