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尔急忙上前搀扶住了太后。
太后一把握住苏茉尔的手,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太医:“皇帝到底如何?能不能治!”
太医这会儿都快被吓哭了,听到这话,只能匍匐在地上:“皇上的确是患了痘疹,如此症候,微臣,微臣实在是……”
太后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她嘴里呢喃。
不过是出去了一回,也没去什么不得了的地方,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回头看向躺在榻上的儿子。
他此时应当还清醒着,可是却一直闭着眼睛不看人,太后几乎是有些狼狈的扑倒在榻上,一把拉住了儿子的手,流着泪道:“福临,福临你别怕,额娘一定让人救你,你别怕!”
顺治的眼泪顺着鬓角流了下来,他也终于睁了眼,此时的他看起来平静多了,眼中无波无澜,仿佛是看开了什么似得。
“额娘不必为了我费心,或许这便是上天对儿臣的惩罚吧。”
太后眼泪扑簌簌的流,她紧紧握着儿子的手,哽咽道:“你胡说什么!你是真命天子,上天庇佑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惩罚你。就算要惩罚,也让额娘来受!”
顺治听着这话,心里也越发难受,他反握住太后的手,挣扎着道:“额娘莫说气话,儿臣不孝,让您操心这么多年,如今到如此地步,也是儿臣咎由自取。”
太后大哭,此时的她早就忘了儿子以往的不好,心心念念的,也只剩下这个儿子。
毓敏这一晚上都没能睡好。
第一天早上起来,眼底一片青黑。
香草进来回禀:“乾清宫那边守的严实,一点消息也透不出来,只知道太后娘娘在里头照顾了一晚上,今儿一早才回了慈宁宫。”
毓敏听着这些话,神思有些恍惚。
许久,才点了点头:“你费心了,下去歇着吧。”
香草张口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能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毓敏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略显憔悴的自己,有些愣神。
顺治帝要死了,她要当太后了,这该是好事儿啊,可是她的心情为何却如此沉重,一时间竟有些高兴不起来。
毓敏低眸叹了口气,或许她内心深处比谁都更明白,当上了太后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事情,她要经历的挑战,只会比现在更多。
这一天,宫里的气氛都十分压抑。
皇帝得了天花的事儿,已经传的满宫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妃嫔们各个都闭门谢客,不敢在这个时候蹦跶。
毓敏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有任何不同,老老实实的窝在景仁宫里,大门不出一门不迈,生怕着了谁的眼。
至于玄烨,第一日就回了阿哥所,照样还是得读书上学,不过毓敏仔细叮嘱过一回玄烨跟前的大太监赵昌,让他一有事就立刻回禀,不得隐瞒。
赵昌倒是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但是毓敏却不敢保证他真的听话,毕竟赵昌正儿八经的主子可不是她,而是玄烨。
日子就这么在众人一日日的煎熬中度过,乾清宫那边,自始至终也没能传出什么好消息来,皇帝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了,太后的眼泪都快流干了,火也发了不少,可是哪怕你是再大的天潢贵胄,病魔面前人人平等,老天爷不会因为你是皇帝而放过你。
初五这天,太后仿佛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一大早,就召集了几个重臣入慈宁宫说话。
毓敏也是听人说的闲话,并不知道具体都叫了谁,但是她心里明白,这些人入宫,多半是为了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