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兄抱有一丝期待,询问小团团。
“可曾提起过……一只兔子?”
想起墙角那只血淋淋的死兔子,周瑭脸色蓦地煞白。
他的表情已经回答了太多。
“我知道了。”二表兄说。
他脸上的笑消失了,嗓音像沁了冰。
所有人都畏惧他、厌弃他,只有不知疯病为何物的小兔子,才不会怕他。
……可是,就连一只小小的兔子,那些人都不肯留给他。
弄玉小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周瑭听到二表兄倒在了地上。
月光下,二表兄眉宇拧紧,脸颊泛起异样的潮红,其余皮肤却更加青白。
周瑭悄悄凑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
推一推肩膀,没有反应。
二表兄发烧昏迷了。
周瑭一时不知道,是天寒地冻里发烧的二表兄可怜,还是那只死去的兔子更可怜。
他想,明天离开弄玉小筑,他要好好把兔子埋葬起来,免得曝尸荒野。
入夜落了雪,周瑭实在冷得紧,柜子里冷,床榻上也冷,而二表兄滚烫的身体就像个暖炉。
周瑭怕他,又渴慕温暖。
迷迷糊糊间,他本能地滚了过去,依偎着二表兄,就这么睡熟了。
翌日。
弄玉小筑的房门兀地被推得大敞,巨响声中,周瑭猛地弹了起来。
门窗外晨光熹微,显然还不到仆妇答应来接他出来的时候。
相貌浓艳的贵妇风风火火闯进来,一把将周瑭抱进怀中。
那样温暖带着脂粉香气的怀抱,让周瑭错以为是自己的母亲。
“我们瑭儿吃苦了。”贵妇急道,“来,快让舅母看看,没受伤吧?”
是二夫人阮氏,二表兄的嫡母。
周瑭有些失落,摇摇头。
阮氏仔细检查他身上没有血迹或者咬痕之后,大松一口气,语气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热切了。
只要这孩子无恙,三房就怪不到她们二房头上来。
阮氏絮絮叨叨地抱怨:“三弟家的怎的如此过火?才五岁的小娃娃,学不会女红就算了,竟然把人和疯二郎关在一处。我看弟妹是失心疯了!”
她把周瑭丢给仆妇,转身就走,没有丝毫要理会庶子的意思。
周瑭想提醒她二表兄病了,几次都被别人嘈杂的声音遮住。
最后他挣出仆妇的手臂,用最大的嗓音喊:“二表兄发热了!”
所有人一愣。
阮氏神色尴尬。
身边的仆妇解围道:“二公子惯于发热症,小娘子莫怕,每回他熬一熬,那病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