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乌雅氏今儿接到了三封发自北地的家信,分别来自她的俩亲儿子以及十三阿哥。
三人写的内容各有侧重,乌雅氏从中拼凑出了大概完整的经过,心有余惊的同时又大为光火,气道:“阿弥陀佛!这老十四是回回都得出点事情,叫我这个做娘的把心揪着!你看看他这信里说得像不像话,还‘一同游猎者有景葶’,人家是同他一起玩儿的吗?人家是救了他!连个孩子的稳重都不如!要不是他四哥是亲的,还知道在景葶这孩子面前给他找补,人孩子不得觉得,他老十四是一点都不记别人的好意,轻狂得没边儿了都!再瞧瞧老十三,也没比老十四大多少,但就是知道体贴我,话里话外报喜不报忧,老四不提,我都不会知道他被连累去应付猛虎的事,多可人疼!”
很显然,四贝勒的信里,眼药上得不错。
一旁的琉璃就细声细气地安慰说:“娘娘莫气,十四爷没事,您该高兴才是。照奴才看,这回的事儿不赖咱们十四爷,就赖那个蒙古小子,是这人太过狂妄,招惹了咱们十四爷,咱们十四爷一向骄傲,是能受气的人吗?可不就得当面对上去!十三爷是体贴您,也是自然而然地照应兄弟,怕是没觉得是被连累呢,这都是您一贯慈爱带来的福报。四爷照顾弟弟,那也是对您的孝心,定是不愿意叫您烦心,这才把所有事儿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您便也顺了四爷的意,高高兴兴过日子就好,您说是不是?”
“你别尽说这些个宽慰我的话。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哪里就能安下心来了!”乌雅氏点了点琉璃,话里很有几分感叹,又摩挲了几下面前摆着的信纸,才接着说道,“这倒也是好事!老十四这性子没个准儿,我以往总担心这一回,景葶那孩子救了他,那是他四哥的女婿,他怎么也得念着点他四哥的好,再不能不管不顾地想一出是一出,尽给他四哥找麻烦!”
爱之深,忧之切。
话里看着更偏向四阿哥,但到底是不稳重的老儿子牵动了更多的心神。
乌雅氏取下了手上的白玉镯子,举到眼前仔细转看了两圈,才把它递给琉璃,问道:“我记得这套白玉的头面一共有六件吧?”
琉璃小心接过镯子,回答说道:“是呢!这是您怀上四阿哥那会儿,老夫人辗转叫人给送过来的,说是玉养人,您这么些年了,就只爱戴这只镯子,六件套里的另外五件,一直都好好存在妆奁里呢!”
老夫人说的是乌雅氏的亲娘,这东西其实是她仔细给闺女挑的嫁妆之一。
但乌雅氏自宫女晋升,名义上也不存在嫁妆这么一回事儿,所以这东西真的算是辗转送过来的。
“把这一套都仔细装上,给怀恪送过去。”乌雅氏神色平和起来,带上笑意,“给老四媳妇儿也备些东西,一道儿送过去。要是问起来,就把信里的情况说清楚。”
“娘娘,这件白玉的要不您换一件儿吧?比这好的首饰还有呢,这件儿可是您的爱物。”琉璃急道。
乌雅氏摆手说:“就这件好,给怀恪我也高兴,就盼着这些孩子都好好的!你别瞎给我发愁了,安排下去吧。”
特殊的物件才能表达特殊的含义,分量也更重。
这边四贝勒府。
四福晋听了嬷嬷传的话,当即便问:“弘晖没有伤着吧?”
德妃宫里出来的嬷嬷就说:“没有没有!四爷信上特地说了,您府上那位景葶小爷是老虎的边儿都没叫大阿哥凑近,离得远远的,一点儿没碰着!”
四福晋这才放下心来,有心思看她婆婆赏来的东西,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只镯子,再一看,是一整套都送过来了。
四福晋时常进宫请安,也多是陪德妃闲聊,曾经听说过这镯子的来历。
再加上平日里对德妃的了解,这心里便有了数,知道了她的用意。
德妃是在表达:像这一回一样,四贝勒府的人与十四阿哥“同气连枝”,她的态度是分外地高兴与认同,两兄弟的亲密,是她期盼见着的场景。
送走了这嬷嬷,四福晋就提点怀恪,给她解释清楚了这镯子的特别之意,又说:“明儿咱们进宫一趟给回个话,这般便更合适一些。”
行!听您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