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驿道上,夜色正浓。
车轮急促碾过碎石子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迟照萤坐在蹦蹦车似的马车上,一张脸憋得像个紫茄子。
她两手撑在厢壁上,一边死命压住胃部上涌的呕吐意,一边努力回忆剧情。
原文中,裴栖鹤一行人经过一段坑坑洼洼的路后,坐在马车里的原主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鸟叫,之后没过多久,数十个蒙着黑布的山匪便呼啦啦杀了出来。
原主本来就傻乎乎的,听见外面打成一团,也不知道逃,吓得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迟照萤想,如果马车里坐的是一位比较重要的人物,那只致命的流箭射过来时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抢救一下。
可惜,原主什么也不是,就那么傻呆呆地蜷缩在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死了。
思及此,迟照萤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心道等会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一定得动,一动不动是王八。
马车在夜色下飞驰,车夫将鞭子挥得呼呼作响,迟照萤的脸色却涨得越来越紫。
裴栖鹤骑马在前,走了一会儿,听到后面马车里传出少女弱弱的呼叫,听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咽气了。
“停车,我要吐……”
话还没说完,车轮非常不巧地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迟照萤被颠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当场去世。
要死了,只怕不用流箭取她小命,这天杀的蹦蹦车就能直接要了她老命。
裴栖鹤道:“按照命令我们明早就要到贺兰城,你姑且忍一忍。”
说完,他发现后面的马车变得安安静静,里面没有再传出任何声音。
大概是无可奈何地认命了。
裴栖鹤勒了勒缰绳,特意放慢步子,在衣袖中摸出一个东西,从马车窗子丢进少女怀里。
迟照萤手都懒得抬,有气无力道:“这是什么?”
“来的路上有个小孩捡到给我的,我看挺好看的,送给你。”
迟照萤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我不是小孩,你不用拿这个哄我。”这破车晕得她都没有精力继续装疯卖傻了。
裴栖鹤的声音幽幽飘来:“你在我眼里跟小孩没多大区别。”
迟照萤不说
话了,她怕自己忍不住跳起来给外面那人哐当来个头锤:呸呸呸!你这迫害祖国花骨朵的恶势力帮凶说这话也不嫌良心硌得痛。
低头掐指算了下时间,约莫着自离开兰溪村过了还不到一个时辰,长夜漫漫,等待那一线生机的滋味并不好受。
是的,她打算在山匪袭来之际趁乱逃走。考虑到自己只是一只弱鸡,战斗力基本为零,这是她能想到的活下去机会最大的办法。
想着时间还长,迟照萤便垂下目光打量起裴栖鹤丢给她的这个小玩意儿来。
这是一个白鼬石雕,大概有她的手掌大小,摸起来并不光滑,甚至有点扎手,仿佛是粗制滥造出来的。但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奇怪之处。
这小石雕的外表粗糙,但白鼬灵动的神态却栩栩如生,十分逼真。尤其是那双眼睛,迟照萤盯着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恍神间那里面似乎闪过一丝光芒,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迟照萤安慰自己:“不过一个石雕罢了,别自己吓自己。”
话音刚落,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道轻笑声,那声音其实很轻,几不可察。
可迟照萤因为心理因素作祟,精神本来就高度集中,再加上马车里一片漆黑,人在黑暗的环境中,听觉便会变得异常灵敏。
所以那声音就算轻的仿若一片鸿毛在黑暗中飘落,也被迟照萤清清楚楚听见了。
“谁在那儿?!”她后背寒毛刷刷炸起。
车厢里一片寂静。
迟照萤的目光落到手里的石雕上,和它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却是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烫手山芋似的啪一下将它扔到了角落。
这石雕太邪门了,感觉像在看她似的。
被这一吓,迟照萤脑子清醒了不少,也没那么头晕恶心了,便端起身子,在心里默默算起时间。
马车大约又行驶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