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没说话,乔安刚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听着险些没被噎住,心想这她可消受不起,她赶紧说:“娘,不用了,大哥也辛苦了,我自己来——”
乔安话音未落,一碗汤已经摆到她面前。
乔安惊讶地抬起头,李稷已经在给自己盛汤,眉目淡淡:“吃饭吧。”
乔安看着汤,眨了眨眼,居然都有那么一丢丢的感动。
唉,她真的太好糊弄了。
乔安端起汤碗,有些开心地说:“谢谢大哥!”
李稷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得傻乎乎的,抿了抿唇,只淡淡应一声:“嗯。”
罗老太左看了看,右看了看,看着这兄妹俩的样子,笑得特别高兴。
真好,真好。
三个人吃着饭,场面难得的温馨和煦,罗老太高兴地多吃了小半碗饭。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李稷对罗老太说:“娘,我的官位有些调动,过些日子,大概要去一趟栾城。”
罗老太一惊:“有什么事啊?这才回来多久,有那么急吗?”
李稷自然是有打算的。
他重生回来,没有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留在韩王都城、不动声色架空韩王的权柄;而是选择远离韩王都城和京城,回到了所有人眼中荒僻的临丹县,就是因为他知道,之后几年,便是天下连年的荒年。
大涝,干旱,地动,瘟疫粮食歉收,灾民漫地,又有群雄割据,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而河北道,就是这众多灾地中,相对状况最好的一处。
这一世,李稷就决定以河北道为根基,收拢灾民,扩充军备,待来日实力壮大,一举逐鹿中原。
只是他前世远居韩王都,虽然知道河北道灾情相对和缓,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隐约记得栾城是河北道的军事重地,辐|射周围一众粮食丰产地,趁着荒年还没开始,他打算亲自去考察一番。
只是这些不必说出来让母亲担心,李稷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普通的军事调动,我去监察两月,便能回来了,到时候若是有其他情况,娘和安妹可能得准备搬家,随我一起动身去别处。”
罗老太松了口气,又有点心疼:“搬家不当事,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去哪儿住都行,倒是你这一路颠簸,得辛苦了。”
李稷笑了笑:“不辛苦。”
乔安咬着筷子,看着李稷和罗老太说话,慢吞吞把碗放下来。
“娘,大哥。”
她咬了咬唇:“我有件事想说。”
李稷侧过脸,漫不经心看她一眼,就又垂下眼去舀着汤勺,修长的指腹捏着瓷白的汤勺,一丝声音也无,随意的举止中,尽显出翩然高华的风度。
罗老太笑呵呵说:“什么事啊?是不是又馋外面哪家的点心了?等娘明天给你做甜糕吃。”
乔安心口一疼,她用力攥着拳头,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神色渐渐坚定。
“娘。”
乔安笑着说:“娘,我打算去京城了。”
“嘭——”
瓷勺磕碰到汤碗,发出刺耳的一声磕响。
李稷捏着的勺子上,突然裂出一道狭长的裂痕。
他低着头,眸色晦暗翻涌,一瞬间各种莫名的情绪只如翻山倒海齐齐涌上来,重重地撞着他的心脏,撞得那里生生发疼。
可是根本无人在意他的异样。
“什么?去京城?怎么就要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