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这么一说,罗老太眼睛又红了。
这是亲儿子,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么多年盼着等着担惊受怕着,现在他好好地回来了,心里就像放下了压着多年的一块大石头,那高兴复杂的心情就别提了。
“是啊娘,大哥好不容易回来,您还不好好问问李大哥情况。”
乔安也赶紧附和:“娘,李大哥还一直跪着呢。”
“是娘太高兴了,竟然忘了。”
罗老太赶快把李稷扶起来,又对周围的侍从们慈爱说:“好孩子,你们也快起来。”
陆翼为首一众人:“是。”,这才跟着李稷起身。
李稷笑道:“儿子不孝,这么多年让母亲担惊受怕,便是跪一天也是应当的。”
“一家人,说这些话当什么,娘什么都不怕,只要你好好的。”
罗老太看着儿子清瘦的脸庞,恍惚还是当年为了报血仇、毅然离家远走的少年,又开始掉眼泪:“儿,你受苦了,受苦了”
李稷看着哀哀垂泪的老母亲,脸颊止不住地抽动了一下,目光渐渐柔和,低低说:“儿子没受苦,都过去了,儿子回来了,娘,别难过,都过去了。”
乔安莫名觉得他这句话隐隐有深意。
场面太沉重了,乔安清了清嗓子,故意欢快说:“娘,快别哭了,李大哥回来是大喜事,大家心里高兴,得笑才行;今天可得做点好吃的,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是该庆祝!是该庆祝!”
罗老太成功被转移了注意,一个劲儿地点头,破涕为笑,对乔安说:“好,丫儿,今天你亲自下厨,好好做几道硬菜,去街上老周家要几道卤味,再去福贵楼要几道小菜和甜点心。”
乔安响亮地应了一声。
李稷也看向她,那一瞬的深沉探究不过一闪而逝,眼神已然变成清风般的温和含笑,彬彬有礼:“多谢安妹。”
“应该的应该的。”
乔安一个母胎单身,被这么清雅好看又有礼貌的青年道谢,很有点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连忙转身颠颠就要往街上去买菜,结果没走两步,就听见外面有邻居大声喊:“李家丫头,你的猪扔在街上都不要了?我们可给你送回来了!”
乔安一拍脑子,艾玛,给忘了这茬了。
陆翼瞬间抬头,本|能生出不敢置信的警觉:猪?什么猪?!
陆翼瞬间就联想到路上看见的那个背着猪的姑娘,但是他很快又否决了自己,哈哈,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么巧呢?这绝对不——啊!
陆翼眼看着,乔安推着一个叠着两头大野猪的推车进了门,步伐轻快地走着,还不忘回头热情回应:“谢谢王叔给我们送回来,一会儿家里炖了肉就给您家送一大盆去。”
陆翼:“”
真的是她!真的是这个背猪怪力女?!
陆翼再想到刚才乔安举着的两把大刀,想到那句中气十足的“活剐了你们”,顿时眼前一黑。
这是女人吗?这还是女人吗?老夫人竟然还要把她许给大人当媳妇?这简直——
乔安在一地惊掉的眼珠子里,颠颠推着猪走进来。
罗老太看见大野猪,不喜反怒:“都跟你说别惹这些长大牙的东西了,你怎么就是不听话?!你可要气死我啊!”说着倒腾着小脚过来,气得在她手臂上拍了两下,又着急说:“快给娘看看有没有哪儿伤着?”
李稷看见母亲对乔安的关心,眼神微微闪了闪。
母亲比他想象得更喜欢这个小姑娘。
“没有,一点伤没有。”
乔安不敢躲,老老实实地挨了两下打,却笑嘻嘻说:“没事儿的,娘,我的本事您知道的。”
“有本事你也不能穷折腾。”
罗老太这么说着,扭头却对李稷用半是骄傲半是嗔怪的口吻抱怨:“你看她,有一把子力气可是能折腾,背着这么大一头猪走过来,被人看见了,又有那嘴酸的眼热的该议论她不像个姑娘家了,那些嘴碎心肠坏的,每每都气得我够呛。”
陆翼惨遭“碎嘴心肠坏”反击,讪讪低下头。
他也知道腹诽姑娘不好,但是这姑娘实在是太太特立独行了,这样的姑娘别说见过,他之前想象都没想象过。
乔安看着罗老太灼灼盯着李稷,俨然李稷敢说一个字嫌弃,就要和这个儿子翻脸的架势,也是嘴角抽搐。
亲娘,这绝对亲娘。
“既然知道是碎嘴眼热的,您还与他们计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