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面容严肃地看着他:“许先生,其实我是皇后。”
许先生:“”
许先生觉得他经历了幕僚生涯中最严峻的考验。
他难得眼神呆滞:“皇皇什么?”
“皇后,陛下他媳妇,秦王他长嫂,亲嫂子。”
乔安用满是药渣的手在腰上围着的围裙上蹭了蹭,特别认真:“你看我不像吗?”
许先生:“”
许先生看着乱七八糟绑了个长马尾,身上染满了各种药渣碎屑。脸上手上全是烟灰以至于都不太看得清容貌的乔安,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乔安眼看着乔先生浑身都震了一下,随即身形摇摇欲坠就要往后倒。
乔安赶紧要扶住他:“哎哎许先生您别晕——”
“不敢乔姑——不不娘娘——”
许先生连忙躲开乔安伸过来的手,表情像是被雷劈了尴尬又复杂,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对乔安深深俯身拘了一礼:“草民无状,请娘娘恕罪,娘娘只当什么都没听过,草民想起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娘娘忙着。”
说完都没给乔安拦的机会,他就跟背后有鬼追一样急匆匆地跑了。
乔安张了张嘴,转眼许先生已经跑没影了。
乔安站在那儿,有点懵。
连许先生都不知道她的身份,秦王到底是要用她搞什么阴谋,藏得这么严实,连身边人都没告诉?
乔安挠了挠头,听见里面药炉“咕嘟”两声冒泡,也顾不得多想,赶快回去熬药去了。
秦城府,书房内,秦王坐在正首,垂着眸子,缓缓用茶盖拂开茶盅里的浮沫。
落日火红的余晖透过窗棱映亮了半边桌案,打在他阴柔俊美的侧脸上,瑰丽得近乎诡谲。
“秦王殿下是大周的勇士。”
在他侧手边,坐着一个身形魁梧壮硕的中年男人,他穿着大周平民的服饰,气势却异常凶悍嗜血,彪炳深刻的相貌,与大周的中原人不尽相同。
此时,他就用一口夹生的晦涩中原话,大笑地说:“而我吉利,最敬重勇士;我们突厥,也最愿意和真正的勇士做朋友。”
秦王并不言语,神色不置可否。
吉利大将见他这样的反应,脸色沉了沉,他继续说:“秦王殿下,我知道你们中原广江堰决堤了,死了很多人,你的军队受了很大损失,你需要我们的帮助。”
“朝廷也死了很多人,大周皇帝应该为此焦头烂额了,这时候正是我们大举进攻的好机会。”
吉利张开双臂,用蛊惑性的语言极力煽动:“我们突厥有最强壮的战马,更有最强悍的勇士们,而你手上有精锐的玄甲军;朝廷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应该齐心合作…等我们打败了朝廷,我们突厥愿意尊你为大周的新帝,只有你这样英勇而诚信的战士才能得到我们的认可。”
秦王嘲弄地勾了勾唇角:“然后呢,这世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你们出兵助我,等我成了新帝,你们突厥要什么做报酬?”
“我们所求的并不多。”
吉利似极愤愤不平:“我们只需要能让我们子民活下去的食物和衣服,但是该死的朝廷和卑劣的大周皇帝连这点都无法满足我们,我们只需要一些农田,以供我们能过上像你们中原人一样安居乐业的生活,这完全合理,不是吗?”
秦王没有应声,唇角嘲弄的弧度却更浓了些。
吉利大将看得很是恼怒,但是他强自压抑下怒火,站起来说:“秦王殿下,请您相信我们是抱着足足的诚意来的,我们的兵马时刻等待着为你驱使,踏平大周朝廷的京城。”
“本王知道了。”
秦王抬起头,眼神冷漠:“大将一路颠簸辛苦了,请先回去休息,事关重大,本王还要与诸位大人们商讨,之后会给大将答复。”
吉利大将对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并不是很满意,但是他也没有纠缠:“好,我等着秦王殿下的答案,希望秦王不会让我们失望。”
说完,他带着身后的侍卫大步离开。
秦王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渐渐阴骘。
许先生缓缓掀帘而出,秦王猛地把茶杯扣在桌上,茶杯瞬间碎裂,他冷笑:“一群茹毛饮血的蛮荒之辈,也配与本王谈合作。”
许先生颇为忧愁:“殿下,我们的精兵折损良多,即使如今有了治疗瘟疫的解药,军队的战斗力也需要时间恢复,朝廷所在的中原江南毕竟比我西南富庶,纵然洪水瘟疫泛滥,也必然比我西南恢复得更快。”
“要不然本王会允许他活着站在这里?!”
秦王紧紧握拳,神色冰冷:“与突厥合谋,如与虎谋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