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番作态,还当是这萧坊主多么舐犊情深;但明知道自己义女被人险些害死,还能若无其事一道并肩而来,这所谓的父女情分,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萧项晖只觉得脸皮火辣辣的疼,他惯来享誉“仁义宽厚”的风评,何曾体会过千夫所指的嘲弄讽刺。
萧项晖心知这一个不好,就会毁了他南山坊的名声,脑中万千思绪划过,面上适时露出惊骇之色,不敢置信地看向孟广:“孟广!竟有此事!你不是说是珠儿与阿婉一起外出游玩,失足跌入玄湖的吗?!这难道不是意外?!”
说着萧项晖双目赤红,猛地指向孟广,怒不可遏厉声大喝:“孟广!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要为我儿讨回公道。”
乔安和天霖仙尊静静地看着他。
乔安小声说:“仙尊,他好不要脸哦。”
天霖仙尊语重心长:“像他们这种活得太久了的老东西,心都脏。”
乔安认真纠正:“不是,仙尊就不脏。”
天霖仙尊:“我谢谢你哦。”
孟广自然知道萧项晖意欲把锅踢给自己,脸色沉了沉,但是他也知道到底事是自己女儿亲手做的,现在被拽住了小辫子,无论如何都甩不开干系。
“萧兄,天霖仙尊,你们都误会了,这确实是个意外。”
孟广面色自若,招招手把孟婉叫上前来:“小九,来,你给天霖仙尊和萧伯父解释清楚,再好好向玉珠道个歉。”
孟婉脸色苍白,眼眶泛红,眼底蒙着一层泪光,再没有以前嚣张跋扈的样子,柔柔弱弱走上前来,看着让人颇为怜惜。
“玉珠,是我的错。”
孟婉一开口,盈盈的泪水就坠下来:“那天咱们去采花,嬉戏打闹间,我一失手用的力气大了,没想你一脚踩空,就坠进湖里去了。”
她适时哽咽一声,楚楚可怜:”我慌得不得了,下意识就要找父亲去救你,结果等我带着父亲回来,你就已经被太宸帝君救走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
“可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乔安老老实实说:“你说你和萧朗情投意合,嫌我碍事儿,你想嫁给他,恨死我了,才要把我推进湖里的。”
没人想到她就这么说出来。
萧朗身形一震,孟婉一瞬僵硬后,顿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凄楚大喊:“玉珠!你怎么血口喷人,我没有这么说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说着,她边用无比恳求的眼神看着萧朗。
萧朗心中悸痛万分,紧紧握着拳,几乎要握出血来。
多年情分,他到底不忍婉妹妹的名声可是他的玉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啊
众人议论纷纷,不待萧朗痛苦做出选择,天霖仙尊已经悠然开口:“既然小乔仙子与孟九公主言辞不一致,为了查明真相,不如我请帝君来,祭出天宫神器天机轮,回溯时光,把真相看个究竟…”
天霖仙尊话音未落,孟婉脱口而出:“不可!”
这一声尖锐得几乎破了音的戾鸣回荡在空中,本来已经有所犹豫的宾客们眼神又变了。
没有人是傻的,不敢祭天机轮,显然是这孟九公主心里有鬼。
至于是什么鬼,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等孟婉回过神来,感受到周围鄙夷嘲弄的眼神,尤其是周围兄弟姐妹们幸灾乐祸的嗤笑,脸色唰地惨白,羞愤得几欲昏厥!
这一次的失态,让她之前的所有准备都付诸流水。
孟广心头暗叫不好。
“天霖仙尊说笑了,天机轮乃仙界神器,岂能为这点小事操劳帝君。”
孟广知道他必须保住北天楼的名声,最好是大刀阔斧将此事解决,不待天霖仙尊说话,他直接对孟婉厉喝一声:“不管怎样,两人同游独独玉珠坠湖,定有你的过错!还不赶快向玉珠跪地赔礼道歉!”
天霖仙尊听着孟广故意含糊其辞,只是笑了笑。
孟婉不敢置信抬头:“父亲您要我跪——”
“啪!”
孟广狠狠扇了孟婉一个巴掌,直打得孟婉踉跄倒地,唇角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