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躲在厨房抹眼泪的事情,冀恒大半个小时以后才知道。那时他用治疗舱去除了脸上的淤青,已经回到了舰桥。
宗源把冀恒从舰桥叫到了外面无人的走廊里。
“听维娜说学弟躲在厨房掉眼泪呢。”宗源说着,一边认真观察他朋友的反应。
只见冀恒呼吸一顿,嘴唇抿紧了,英挺的眉目间浮出了痛苦的褶皱。
“不知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宗源叹气,虽然冀恒是他兄弟,但宗源对路昭还是挺有好感的,“你如果喜欢他,那就应该好好待他才是。”
现在怎么看都是学弟被欺负了。
“为什么一次两次的,都会把事情搞成这样?”宗源想不明白了,冀恒不傻呀,怎么到了谈恋爱的时候就智商直线下降?他现在真的认为,被冀恒喜欢上的路昭有点可怜。
为什么?
冀恒深吸了一口气,“我去找他……”
厨房里,只有维娜一个人在做清洁。
“学长,你……找路昭?”见到冀恒,维娜有点胆颤地问。
“嗯。”
“他已经去休息了。”维娜说,她看看冀恒,“学长,路昭其实挺好相处的——”
冀恒没有等维娜说完就退出了厨房。
路昭很好,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深刻地知道这一点。
那个人太好了,以至于他想要据为己有。
纵然对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多可悲啊,冀恒想,恋爱本应是两情相悦的,但他却用了暴力去强迫,也许在路昭心里,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卑劣又无耻的角色吧。
到了睡眠舱房,路昭果然已经入睡了,眼角还犹有泪痕,红肿尚未完全消退的嘴唇委屈地微翘着,右手放在了胸膛上,贴着自己的心脏。
心很疼吗?
手指抚着睡眠舱的顶盖,想要拂去里面那人的悲伤,冀恒知道他后悔了,其实在舰长室看到路昭哭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
当时他被路昭的隐瞒气昏了头脑,怨气冲天地找人问罪,但是现在想起来,他又有什么资格那么做,假设易地而处,换做他拥有那种异能,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所以,路昭并没有错,他只是在保护自己罢了。
可以想见,当年拓荒团传言的危机预感,是路昭用多少次死亡换来的,那样的死亡又该有多频繁?
而自己,竟然藉由这个而伤害了他……
冀恒的额头抵着那层透明的阻隔,只觉得自己的心肺都绞了起来,痛得透不过气来。
星云号距离大祭司五十万公里。
“我们到了。”阿德里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