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船靠近后双方水手熟练的抛绳子、搭木板,很快便在两条大船间铺出了一条又宽又稳的临时木桥。对面船屋内走出来一个身材粗短、年约四旬的大汉,那大汉上截身子虎背熊腰、下半截两条腿却像是一对矮冬瓜,满脸的胡须足足有差不多一尺长。乍一看给人一种诡异古怪的感觉。
走到相距百十步时黄月这才看清那一行船队,只见大小海船上站满了人,个个手持刀枪、面目凶恶,几只大一点的船上还在两边船舷放了几根又粗又长的黑管。
包大海领着几人走上前,双方一碰面便老熟人般的招呼了起来。没过一会两边的水手就开始忙活了起来,一箩筐跟着一箩筐的把包大海船上的货物往另一条船上搬了去。过了一小会,那另一条船也搬了一个装满银锭小箱子出来。
两方清点完毕包大海拉着黄月走到前面道:“这位便是我之前提到的黑胡子。”黄月点头朝着对方一个拱手。
包大海又指着黄月对黑胡子道:“这位是在下义弟,乃是个闯荡江湖的侠义之士。如今有些难言之隐,听闻阁下要去南洋诸岛做大买卖,所以便有了南下游历的念头,一来躲避些江湖恩怨、二来也增长些见识。”
那矮胖的黑胡子看了看黄月笑道:“阁下高姓大名?犯了什么事?居然跑到这茫茫大海上来避风头。”
黄月微微一笑只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免贵姓黄,在下杀了不少人。”
那黑胡子仔细打量了黄月许久,眼珠上下转悠。若是常人被这般打量恐怕早已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了。可黄月眼色如常,始终面带微笑,无论黑胡子多少次用异样的眼光扫过黄月,黄月全都毫不避讳丝毫没有一丁点的眼神闪避。
黑胡子见黄月气度不凡,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久历江湖、饱经世故的英气。不觉得暗暗点头,从心底里欣赏了起来。
“好!既然是包兄的义弟,那在下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这漂洋过海甚是困苦,况且在下此番去琉球、渤泥、天竺等地往返来回万里迢迢,非数年不可归矣。黄兄弟可要盘算清楚啊!”黑胡子一脸郑重的说道。
黄月泰然道:“在下情愿如此!但求黑胡子大哥能全了小弟这番心愿,区区薄礼不成敬意。”黄月说着拿出了一个鸡蛋般大小的镶金珍珠递了过去。
那黑胡子一看憨笑道:“我与包兄多年共事彼此深信不疑,如今包兄有事相托在下自当周全。况且我这大船上几十号兄弟,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只要黄兄弟不介意日日栉风沐雨、年年颠沛流离便可。”说着便将黄月的镶金珍珠推了过去。
“在下少小离家,混迹江湖二十余载。风餐露宿、天地为盖早已习以为常。承蒙大哥不弃,在下感激不尽。”黄月一边说一边将镶金珍珠塞到了那黑胡子的怀里。
黑胡子爽快一笑不再客气,顺手收了黄月的重礼跟着拍着黄月的肩膀回头喊道:“从今天开始黄兄弟就是大家自己人了。”那黑胡子船上的一众人纷纷朝着黄月拱手招呼了起来。
包大海见事已成不禁大喜道:“如今贤弟也成了咱们跑海的同行,更有黑胡子兄弟照应真是天赐良缘。”
几人交代完毕准备解绳开船。黄月只简单的拿了个包袱朝着包大海一个拱手鞠躬道:“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踏故土,倘苍天眷顾得以落叶归根之日再与包大哥相聚。”
包大海同样回以抱拳不禁泪湿衣袖。
黄月似乎有言在口,但终究还是一声简单的珍重后便与包大海挥手告别,头也不回的踏上了黑胡子的大船。
两艘大船缓缓而动,没过一会便彼此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
湖广,长沙府。
一间偏僻的深宅大院内,一群人安静的围坐在一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跑了进来朝着众人拱手拜道:“各位师叔,师傅和妙音前辈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各位师弟师妹久等。”
从正门走进来一男一女,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三道宗掌门人沈宏维和妙音宗掌门虹南子。
屋内三道宗的钟云、杨媛、唐白等人和妙音宗的碧花子、鹿鸣子等人也都拱手行礼道:“参见掌门。”
众人坐定,沈宏维开口道:“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想不到掌门在短短半年之内就除鬼狐、灭敖家,独闯军营杀了狗官,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给咱们三道宗,还有那些同样遭受灭顶之灾的江湖同道们报了血海深仇。”
虹南子接过话一脸愁容道:“只可惜掌门师兄如今人间蒸发,我已多方派人到江西、浙江行省打听,了无音讯。”
沈宏维也长叹一声点头道:“是啊!我也派人在湖广、河南、山东、陕西一带打听了一番,可是半点消息也没有查到。那晚掌门说不久江湖上便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如今我现在是明白了。”
钟云挠了挠头道:“找不到说不定也是桩好事。如今掌门已被朝廷两京一十三省四海通缉,咱们这些人对掌门知晓一二的尚且毫无头绪,更不用说别人了。”
众人一听钟云的话十分在理,顿时精神一振轻松了许多。
沈宏维对虹南子道:“如今大仇已报,料想江湖之中再无人同我们作对为敌了,这几年咱们两派休养生息也招募了一些弟子,看来是时候重振山门、光耀门楣了,师妹意下如何?”
虹南子道:“既然师兄这般说了,那我想早些办总比一再拖延要好。”
沈宏维见状连连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便即刻行动,只是当年朝廷以剿匪之名火烧了你我二派,汉阳、武昌一带太过敏感。吾欲在襄阳府武当县一带重建山门,不知师妹有何见解?”
虹南子跟着道:“师兄所言正合吾意,这几年姐妹们多在河南湖广一带行走,师妹我打算在南阳府南阳县一带结草为庵,复我宗门。”
二人敲定主意后其余众人也都纷纷相互交耳,在经历过死里逃生、颠沛流离的折磨之后,没有人对重建门派不是充满了期待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