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容庄的管事是当时老夫人还在的时候选的。
老夫人一向眼光毒辣,应当不会看错人。
宋夫人的脸色稍缓了缓,但却没给王婆子说话的机会,只对着刘婆子说道:“关于少爷和阿芙的事情,你再仔细说说。”
刘婆子直起身子,瞥了王婆子一眼,然后便清清嗓子道:“夫人,阿芙是少爷身边最有脸面的丫鬟,很是得少爷宠爱,甚至”
“甚至什么?”宋夫人轻蹙起眉尖,嗓音也轻飘飘地落下来。
刘婆子重新跪伏在地,“有些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宋夫人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神色清然。
刘婆子道:“甚至少爷还为阿芙添置了笔墨纸砚,将自个儿的桌椅分她一半,两人一同听匡老先生讲学。后来,阿芙受伤了,少爷为了照顾阿芙,少爷甚至提前两月便停了学。”
“竟还有这样的事。”宋夫人远山含黛般的眉眼挑着讶然。
“不止这样呢,阿芙很得少爷的喜爱,如今都是和少爷同桌而食,同同塌而眠。上回少爷差点被人绑去遭了难,就是为了去县里给阿芙添置新衣裳。”刘婆子声音发颤,将发生过的事情一件件抖落出来。
“刘翠花!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害我的阿芙!”
王婆子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上她最讲究的那些规矩,狠狠推了刘婆子一把。
在王婆子心底,阿芙不止是她收养的一个孤儿。
那是她的命!
哪能容得旁人这样的来作践。
纵使是被主家打骂发卖了去,她也要保住阿芙。
刘婆子被推了下,踉跄地坐在地上,冷笑道:“王桂花,我方才说的一桩桩一件件,难道有一个字有假?!”
“呸!”王婆子啐她一口,
发狠骂道:“你这是颠倒黑白!”
刘婆子冷冷发笑,擦了擦脸,又朝坐在上位的宋老爷宋夫人磕了个头。
“老爷夫人,我也是为主子们着想。阿芙那丫头成日毛毛躁躁的爱蹦跶,也没个正形,要是不小心连带着少爷一块儿磕着碰着了,那老爷夫人得多担心呐”
“你倒是忠心耿耿。”宋夫人轻轻一笑,眸色动人,“去叫那阿芙过来吧,我想见见她。”
王婆子急了,连滚带爬地凑到宋夫人跟前,“夫人明鉴啊!阿芙年纪小,她——”
“不要说了。”良久没开口的宋老爷说话了,他瞪了王婆子一眼,扶起宋夫人,“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来插嘴?以后若再有不懂规矩的,就直接发卖出去!”
王婆子脸都白了,身子止不住地伏在地上颤抖。
她不该让阿芙去伺候少爷博个好前程的
是她害了阿芙
自刘婆子走后,阿芙总有些心神不宁。
时不时就偷偷瞥一眼旁边正在一脸认真剥瓜子的宋辛。
从前可没见少爷对剥瓜子这么热忱的。
“少爷,你——”阿芙才说了三个字,就被宋辛塞了一嘴瓜子。
“唔唔!”阿芙抗议,但是连话都说不清了。
“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了?”宋辛挑着眉梢,灰瞳深处浮出一抹戾气。
阿芙知道那不是冲她。
但还是有些心悸。
她想问少爷,真的不去前厅看看嘛?
明明,少爷也挺想去的。
只是嘴硬。
门又响了。
还是那传话的刘婆子,探出个脑袋,笑容比方才灿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