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旌摇曳之际,轿身冷不防被狠狠撞了下。
文怀良身体不受控制砸在一侧轿壁上,脑门生疼,当即怒道:“停!”
随行管事忙叫轿夫停轿。
文怀良捂着额从轿中出来,怒道:“你们怎么抬的轿子,想磕死本官么!”
一个胆大点的轿夫道:“文大人,不怪我们,是刚刚过去的那群兵太凶了。”
“兵?”
文怀良捂着头往前一望,果见一列骑兵气势汹汹地往城门口方向去了,四周皆是马蹄扬起的烟尘。
文怀良也被扬了满脸的土,跺脚要骂,被文府管家及时捂住了嘴。
“公子,那人可不兴惹。”
文怀良仿佛听到笑话。
在这上京城里,除了卫氏、裴氏、姚氏三家和那些勋贵重臣,他还没听过他们文家不能惹的人。
管家道:“刚过去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位以嚣张跋扈著称的北境世子,听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连赵王雍王都惧他三分,公子何苦惹他。”
“是此人?!”
文怀良果然露出些忌惮之色。
接着道:“真是奇怪,不都说此人去京南大营了么,这个时辰,怎么会出现在上京。”
文府管事道:“这便是此子嚣张跋扈之处啊,听说他嫌京南大营太苦,只要寻着机会,就擅离职守,跑回上京饮酒作乐,根本不将军法军纪放在眼里。定渊侯在前方为国苦战,朝廷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样的疯子,杀起人来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公子且记着,以后遇着这人就远远避开便是。”
文怀良最是惜命。
听了这话竟生出些侥幸与后怕,当下也顾不上额头疼了,钻回轿中,催促着轿夫快行。
到了礼部衙门,一进大门,文怀良就被一群同僚给围了起来。
“文侍郎早。”
“文侍郎可用膳了?下官那里有现成的茶水和点心,侍郎大人若不嫌弃,请移步用些。”
显然,礼部上下已经得到了文怀良即将接任礼部尚书的消息,不仅低级官员,连和文怀良同品级的其他两个侍郎也特意走过来,一个说近来新得了几盆绿梅,文怀良若感兴趣,他可着人送两盆到府上,一个说家中夫人十分喜欢文侍郎的放牛图,问文怀良
近来是否还有新作问世。
人逢喜事精神爽,文怀良今日精神又格外爽,一双向来平坦泛青的鱼泡眼里焕发着奕奕神采。
自然不止得益于即将高升的喜讯,更是因为昨夜新得的那瓶奇药。
文怀良第一次见识这样高明的药,助他和两个娇妾酣战了一夜,第二日还能精神焕发,丝毫不感疲惫。
衙门里一应琐事,自然劳烦不到文怀良。
文怀良日常上值,不过是走个过场,顺便听亲爹文尚书耳提面命几句。
到了尚书值房外,就见廊下跪着个人,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胡子拉碴的,两个司吏一左一右站着,一个在抽那人耳光,一个问知不知错。
来往官员对此显然司空见惯,都装作看不见,偶尔几个在心里生出恻隐之心的,也不敢表露在面上。
文怀良进了值房,直接大剌剌往椅子里一坐,翘着脚问:“爹,那梁音又犯什么错了?”
礼部尚书文尚坐在案后,道:“等爹致仕后,他就是你的马夫了。你且记住,驾驭这种人,只有用鞭子抽,用棍子打,将他狠狠踩在脚下,踩烂他那一身贱骨头,让他知晓尊卑贵贱,再无翻身机会,绝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软。”
文怀良忍不住问:“这人到底怎么得罪过爹?”
文尚目中现出深沉恨意。
“此事你不需要知道。”
文怀良嘻嘻笑道:“爹,你既然连自己的马夫都给孩儿了,索性连另一样东西也给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