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阻隔窥探的灵力屏障被撤下,谢邙拿着漆盘和药碗出来时,正对上围在屋外焦急等候的一众人。
裴汶问:“剑主情况如何,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邙拉紧门,把喝空了的药碗交给痨死生:“无事,他醒过来一会儿,我带他去屋后温泉疗了伤,刚刚又睡下了。”
痨死生踏上台阶想进去看,却被谢邙用漆盘挡在身前拦住:“他没昏过去,只是累了,先别去打扰他,让他睡一会儿。”
痨死生听着他微变的声音,忽然转头观察了几眼谢邙的脸色,一下子欲言又止,欸、欸的长吁两声,还是忍不住道:“仙尊,注意着点。”
“我知道。”
痨死生看着谢邙这张对外冰冷淡漠的脸,怀疑他不知道。
眼下是办事的时候吗?
谢邙环视一圈,看到应商独自一人站在檐下,问:“燕芦荻呢?”
应商:“他一个人去碎梦崖练刀了。()”
谢邙:沉霜想见他,等他练完刀,便叫他过来。徐大夫,劳烦给沉霜煎一副补气血的药。?[(()”
“自然,是该补一补气血。”痨死生念叨着往后面的药棚去,没过一会儿,谢邙也跟来了。
痨死生一边捡药材,一边说:“果然,我料想是仙尊有话要问。”
“沉霜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这几天灵丹妙药一盆一盆地喂,伤口都在愈合了。”
“除此以外呢?他说话有些不对劲。”
痨死生:“说不定是伤到脑子的后遗症。”
谢邙不语。
痨死生以为身后的人走了,一转身,对上谢邙漆黑如潭的双目,差点没把魂吓飞:“仙尊!”
“你看出了什么?”谢邙问。
痨死生惊魂不定,缓了好一会儿,才挠着头发道:“是有些不对,但是……这只会让他虚弱——当然,病中行房也有损身体,也会让他虚弱,仙尊,你实在是该克制点。”
“只是虚弱?”
“我感觉不会是伤到脑子诱发脑疾,导致胡言乱语。”痨死生说,“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常人很不同,我猜只要不把他大卸八块……咳咳,我不说这个词,仙尊你别瞪我。只要他的肢体大致完好,魂魄也在,应当都死不了,但是……如果他身上的生机流失殆尽,我却说不好了。”
“生机?”
“随口胡扯的名字。像是一种力量汇聚在他体内,维持着躯体运行,我从没见过这种力量,不知道它具体有什么用,但我能察觉到它正在不断消散。”痨死生道,“或许,陛下自己也察觉到了。”
“如果生机完全消散,他会如何?”
痨死生弓着腰,转过身去刨药罐子底下的炭火,暗红色的光辉映在谢邙的玄绀袍裾上,明明暗暗。
“我不知道这力量到底是什么,但我叫它生机,仙尊应该能猜出其中意味了,是我担心如果这力量消散殆尽,陛下便要……去了。”
“若是想要阻止生机消散,或者补充生机呢?”
痨死生道:“我不得其法,而且剑主自己知道,却什么也没说,既不害怕,也不寻找救命的办法,反倒是、反倒是还……纵情纵欲,又是医治燕小友,又是催生藤萝花,还与仙尊双修取乐。”
痨死生说到半截忽然嘶了一声,转过头来打量谢邙:“难道双修可以治他这病?谢仙尊,你们双修完之后,剑主有没有这个,变得通体舒泰、龙精虎猛?”
谢邙蹙眉:“他累了,歇下了。”
“唉,看来双修也没用。”痨死生眼睛耷拉下去,显得遗憾而苦恼,“如果真如你我所料想,仙尊还是……早做打算吧,我看那几位道友、大师似都还等着剑主好起来,大展一番宏图,比起叫希望落空,不如一开始就讲清楚。”
“我会去问问他。”
“欸好……等等,仙尊你要去问谁?裴大人还是问冤大师?”痨死生瞪大眼,“还是说你要直接去问陛下?”
“问沉霜。”
痨死生:“病人如今都这样了,身边人还非要去问一个答案……他或许只是想平静地过完最后一段日子,你一开口,便不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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