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惊春的情况让孟沉霜不得不返回车厢内,把他扶起来,探了探他的鼻息脉搏。
都没有问题,莫惊春只是睡了过去。
可怎么也喊不醒他。
莫惊春左脸上还留着几道散不去的红痕,孟沉霜总不能再给他右脸一巴掌。
他怕之后把莫惊春送回剑阁时,孟朝莱看了要大逆不道提剑欺师灭祖。
孟沉霜只能再度探入莫惊春的神识,深入其中,看是否能从内唤醒他。
这一看,孟沉霜才发现莫惊春的神魂此刻虚弱至极,似乎有什么力量在不断攻击消磨莫惊春的神魂,使他撑不起精神,不断坠入梦境。
然而莫惊春自幼耳聋眼盲,他的梦境中一片黑暗无声,怪异的感知扑向孟沉霜,却让他无法分辨莫惊春到底梦到了什么。
孟沉霜眉头紧拧,神识在莫惊春神识中猛刺一刀:[莫静之,别睡了,有东西在侵蚀你的神魂!静之!]
车厢在此时忽然倾斜,黑骊马长长嘶鸣一身,被阻住了前路,一双手猛地掀开车帘。
雪光一下子刺在孟沉霜眼中。
“要出城?”
窗外,城门守卫用粗粝的声音询问。
孟沉霜看着他,一切焦躁的棱角都被瞬间掩去,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对守卫说道:“嗯,想出城看看石胆油井,以前在南地很少见。城外油井多吗?应当不会花太长时间。”
守卫的粗声粗气一下子卡壳,顿了一会儿才说:“还有一刻钟就城门就落锁了,明日吧。”
孟沉霜的眼睫抖动了一下,余光瞥见东城门根本就没有打开过,遑论落锁。
他笑了笑:“好,多谢大哥。”
守卫轻咳一声,放他走了。
车帘放下,孟沉霜面色瞬间阴沉,扯起辔绳调转车头,风驰电掣穿过街巷,朝着南城门奔去。
石胆油井大都在南城门外,在那劳作的力夫都住在城里,假如城门马上落锁,他们也该回来了,南城门一定被打开着。
铃骊辇如利
箭般穿越雪席城主道飞驰向南城门,果然,城门大开,无数力夫正在惨淡的夕阳下涌向城池。
高头大马踏街而去,逆着人潮冲向城门,人们胆战心惊地躲开马蹄,如分开的海浪般让出一条道路来。
就在孟沉霜驾车进入门洞阴影中时,一刻钟到。
城中守卫推动厚重漆红大门,即将关闭。
孟沉霜当即反手一把拽断窗上珠帘作鞭,打在黑马背上,催促它们跑得快些,更快些。
夕阳倾斜的光芒落在门洞右侧壁上,在沉重吱呀声中不断变窄,成为一道细长的金线。
人群已经进入城中,被甩在奔驰的马车之后,汇聚成黑压压的一片。
有那么一瞬间,孟沉霜觉得身后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他。
该回家的人不再往家走,他们转过身,聚成一片浓郁的阴影,定定地注视着城门之间不断变细的门缝,目眦欲裂。
雪席城……这座城池在注视着他,它发现孟沉霜想要逃离的意图了!
啪——!
孟沉霜一鞭打在马背上,斑斓珠玉在夕阳下四散飞溅,黑骊马张嘴嘶鸣,加快速度冲向沉闷。
最后一步!
城门已经狭窄到无法容许铃骊辇通过!
孟沉霜咬紧牙关,将手中蕴藏着灵力的铜骨朵一掷而出,撞在城门之上,霎时间木屑飞射。木门震动如同佛钟长鸣,半臂厚的城门硬生生被铜骨朵砸出三米宽的空档。
黑骊马在此刻马蹄不歇,向着城门外夕阳下的原野猛然一跃!
铜骨朵飞抛在前,铃骊辇破门而出,强烈的光亮瞬间将孟沉霜包裹,逼得他一瞬之后再睁不开眼。
下一刻,车轮轰然落地,空气中滚烫的温度贴上他露在外面的皮肤,烫焦发卷的头发散发出一股糊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