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絮忍着不发作,侯府向来不讲规矩,什么睡宜早、醒于晨、食禁言,餐宜少统统都是没有的。
别说卫繁卫素睡到天光亮,卫放都还在睡,他一个少年郎,全不在意一日之计在于晨,晨起勤读念文章。要是自己有亲弟弟,这般懒惰,她定……
卫繁几人战战兢兢地簇拥在一处坐着,他们大姐姐那美人脸阴阴的,看着很是吓人,连她左右站着的四个丫环都杀气腾腾的,好似她们一说错一做错,就能祭出板子鞭钩来。
卫放坐得屁股痛,灵机一动,道:“大姐姐,这施粥要跟京兆尹打声招呼,你们小娘子,不便出去,哈哈哈哈,我帮你们跑个腿……哈哈哈,走了走了……”
“大郎且慢。”卫絮叫住卫放,翻开账册道,“我有一事想跟大郎和妹妹商议?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旧年施粥都是公中出的米粮,今年既我们经手,不如一概事物都揽下,就用我们的私房如何?”
卫放苦着脸,拍拍两袖,可怜巴巴道:“姐姐,我也想济天下,可你弟弟就是那个穷。”非他小气,实在是囊中羞涩。都怪他老师,一言不和就生气翻脸,居然要他还债,几年师徒,他不知欠了多少银钱。情同父子,都是骗人的鬼话。
卫絮道:“我问了厨娘,一升米能熬十二升的稠粥,问管事,说如今好米米价六十文一斗,万斤稠粥用米计七石左右,一份计三斤粥汤,也能舍与三千多人,旧年家里施粥都是连舍三天,早晚两次,万斤也应够用……”她说完期盼地看向卫繁、卫放几人。
卫繁、卫放头大如斗、眼冒金星、面面相觑、泫然欲泣,他们全不懂卫絮在说什么。
好半天卫繁试探问道:“那那那……姐姐言下之意?”
卫絮恨铁不成钢,恼道:“斗米六十文,石米六百文,七石米尚不过五两银,我们一人出二两便有富余。”
“原是如此,大姐姐明说就是,哈哈,我出五两。”卫繁干笑几声,忙举双手双脚赞同,催绿萼,“快去拿银子。”
卫紫晃晃头,也回过神来,争道:“那我出十两。”
卫素小声:“我手上没这么多闲钱,出四两行吗?”
卫放偷偷擦把汗,将砰砰的心放回心窝里:“那……那……那,我……我出五两,再帮二郎出五两。我虽穷,还不算精穷,略达,略达……你们慢商,我先去京兆尹……”他说完,一转身,足不点地溜得飞快。
卫絮捏紧手里的笔,气归神,神归窍,再叫丫环点上一炉宁神香,等得浊气散尽,再与卫繁道:“二妹妹说得辛姜驱寒,我想着略有不妥之处,不如另熬成苦辛汤,由他们自取可好?”
卫繁无有不应,道:“依大姐姐说得办。”
卫紫晚间跟娘亲商议,要力压姐妹一头,抢道:“大姐姐,我打算再舍些夹衣出去,不用账中银两,可好?”
卫絮道:“我读书闻:不患寡而患不均。深以为然。四妹妹虽是好心,一时间能得几件夹衣?届时他有你无,我无他有的,倒生出乱子。”
卫紫鼓着嘴,有些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卫繁在那拍着手吹捧:“大姐姐说得对,书上的定错不了,都听大姐姐的。”气得卫紫瞪了卫繁好几眼,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卫絮绷着的脸总算好看了些,她的乳娘轻轻拉了她一记,叫她说些软和话。卫絮捻着素纸,与卫繁艰难道:“二妹妹,我驳了你们的话,有独揽之嫌……”
卫繁一愣,冲着卫絮笑眯了眼:“大姐姐说什么呢!我半懂不懂的,本就该多听听大姐姐的,不懂装懂,不会装会,反倒误事。再说,这世间事,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大姐姐多做事,成了自是有功,不成就是有错,两半对开,我却是自自在在,就算夸落不到我身上,也挨不了骂。”
卫絮怔了好一会,对着卫繁略得意的脸,有心想驳斥,话到嘴边却道:“我们姊妹血脉相连,荣辱一体,对错……”
卫繁笑道:“反正这事,我听大姐姐的就是。”摆摆手,“大姐姐放开手脚便是,你是领旗将军,我们就听令行事,不费心力。”
卫絮无奈,低头嫣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预估出错,没写到男女主了。掩面。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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