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委实没想到毛氏竟然如此大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竟然还敢上镖局来闹。此时她身上再无往日在王家作威作福的骄矜,没有名贵药材吊着她气色极差。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裳,双手抓着镖局小伙子的衣领,身体软瘫的往地下坐。整个人瘦的都脱了相。
看着一个多月没见,模样憔悴得像换了个人的毛氏,王玄之当即就暴怒出声:“你还敢来闹!”
他连母亲都不愿意叫,就你啊你的怒斥。
毛氏今儿来镖局的目的很直接,就是来要银子的。她自从被张耀民带走,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张耀民此人,本就不是多么忠正义气之辈。
能做得出为了安逸生活委身讨好女子的事儿,他能有多少廉耻之心?当初看在银两和毛氏能给他帮助的份上,愿意哄着人。如今毛氏一无所有,他才懒得多看她一眼。
本就厌恶毛氏人老珠黄,前些时候又因为被毛氏攀扯,抖露了他不少不堪之事。叫他在读书人中损失了清誉。不止是厌恶,更深深恨起了毛氏。若非毛氏手里有太多他的把柄,张耀民又不敢杀人,当初就不可能去清河镇救她。如今两人地位对调,张耀民更不可能对毛氏好了。
别说衣裳、首饰,他连一顿饱饭都不愿给。不仅不给,还时常打骂,让毛氏干活。
毛氏哪里过过这等食不果腹又挨打挨骂的日子?
便是以往王程锦还在,她在王家独守空闺,过的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后来王程锦去世,她更是独霸了整个王家。极品的血燕她都是赏给狗吃,瞧她如今,过的是什么鬼日子!
可毛氏回不去王家。一她高龄生产败坏了身子,走不动道儿。二她身无分文,根本没钱雇人打回王家。
更可怕的是,便是有钱雇人,她也打不回王家。
她的名声早在浸猪笼这事儿后就已经臭不可闻了。别说王家不可能开门让她进去,清河镇怕那些人也不会任由她进镇子。张耀民她弄不过他,钱也拿不回来。毛氏走投无路就又想起了王玄之,她儿子是王家的继承人。今日来镖局的目的就一个,要钱。
“玄之,玄之你救救你娘!姓张的要弄死我……”
毛氏往日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有多好,如今看到他跟看到救星似的。她今儿上午就过来了,在这闹了快一个时辰。这些镖队的人不敢碰她,却也不让她进去:“娘已经两日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你心疼心疼你娘,叫他们那些银子给娘啊……”
王玄之没想到自己一出声,反倒被毛氏给按住了。他一条胳膊被毛氏死死抱住,甩都甩不开。
“你放开!放开!”虽然叫不出娘,但王玄之也骂不出口。他用力地挣扎,可是已经走投无路的毛氏力气大得惊人,跟长在他身上似的,“叫你放开!”
“玄之啊,娘错了,娘真的知道错了!”
问毛氏后不后悔接济张耀民,后不后悔为张耀民砸了那么多钱财,就得了这么个结果。自然是后悔的。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能怎么办?她钱已经砸进去了,孩子也被掐死了,她能怎么办!
“王家那么多钱,你有那么多的家业,那么多银子,你拿出一点来养着你娘怎么了?!”
毛氏哭了,嚎啕大哭,“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含辛茹苦养大的人!你天生就是欠着我的!你欠我的!”
王玄之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急得脸都涨红了。
他心里好难过啊,为何,为何他的母亲是这样的人。若是他跟姐姐一样,都是前头的太太生下来的孩子就好了。
王姝眼疾手快地上前抓住毛氏的一根食指,狠狠地往手掌的反方向一扳。
果不然,毛氏一声惨叫,立马就松了手。
王姝将王玄之往身后一拉,大声喝道:“林二,将大门关上。”
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人,正在伸头生恼地看热闹。王姝自是明白这王玄之的感受,今儿不管其他。毛氏的所作所为越丢脸,对王玄之也越是一次伤害。这小子本就是个感知敏感的性子,王姝可不想在他心智还未成熟的时候让这些事儿摧毁了他的自尊心。
“汪老,把人带上,去后院说。”王姝安抚地拍拍王玄之,目光锐利地射向地上的毛氏。
“正好,上回叫你逃了,这回咱们好好算一算总账。”
毛氏哭声戛然而止,脸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