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言,父母过世后,江白砚一直生活在东海,靠寻宝为生。
施黛认认真真地听,情不自禁脑补——
寂静深海,波涛汹涌,少年鲛人晃动幽蓝色尾巴,费尽千辛万苦,从贝壳里寻到一颗莹润的珍珠。
很好,更怜爱了。
说着说着,江白砚好几次问她:“施小姐想要什么酬劳?”
提起这件事,他尾音带笑,声线不像最初见面时的沙哑,含出悦耳的清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没别的东西,谢礼的话……施小姐喜欢鲛泪还是鲛鳞?”
施黛:“啊?”
江白砚坦然说:“都给你,也行。”
“不用不用。”
听不出他是真心还是试探,施黛赶忙摆手:“我有钱,不缺。”
被她一句话堵住,江白砚略略怔忡,扫一眼身下的床铺。
天鹅绒,象牙木,床头是幅风景画,当代大师的真品之作。
房间角落,还有几个珍贵华美的东方瓷器。
这仅仅是一间客房而已。
“你也看出来了吧?我作为吸血鬼,成天很无聊。”
施黛从心地说:“你多陪我说说话,是最好的报酬。”
这回江白砚凝睇她许久,罕见收敛了笑意,乌沉的眼底,是施黛看不懂的陌生情绪。
像探究,也像引而不发的杀机。
随他眨眼,又成了纯然无害的神色,朝施黛笑笑:“好。”
在那以后,时间缓缓推移,不知不觉,江白砚在庄园里待了两个月。
他性格温和,待人熨帖,伤口一天天好转后,常为施黛做些家务事。
不夸张地说,江白砚打扫洗衣做饭样样精通,施黛站在一旁,发现他双手有不少茧子。
“这个?”
察觉她的目光,江白砚抬起右手:“小时候经常干粗活。”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上分布有伤疤和老茧,大多是以前留下的。
想想也对,自幼失去家人的孩子,一定在竭尽所能地艰难过活。
施黛在庄园里憋得久了,本身又是活泼多话的性格,好不容易得来一个朋友,把江白砚看作座上宾。
食物需要美味可口,衣着必须温暖舒适,每到傍晚,她便准时出现在江白砚房前,兴冲冲邀请他出门逛逛。
从前一个人在夜里去的地方,现在成了两个人一起漫步。
藤萝环绕的小径,精灵栖息的湖泊,被传闹鬼的荒林。
“其实不是闹鬼啦。”
施黛提起裙边,步履轻盈走在林间,拨开一簇垂坠的树藤,露出一片幽绿萤光。
她回首一笑,露出白亮尖牙:“是萤火虫。”
江白砚一言不发地看她,闻
()言安静笑笑,嗓音和夜色一样清冽干净:“很漂亮。”
这是种奇妙的体验,施黛很喜欢。
暮色下坠,万物无声。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只有他们是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