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前突然下起暴雨,施黛没伞,更不可能有谁为她送伞。
她站在廊间,看一个个小孩面露欣喜,飞鸟归巢般奔入伞底,连等半个钟头不见雨停,抱着书包行入雨中。
当晚发了高烧,从那以后施黛养成习惯,无论天晴下雨,出门必定带伞。
施黛说完,有些赧然:“不是什么大事。”
她顿了顿,看一眼并拢的足尖:“不过……我其实很贪心。”
贪心想得到更多一点的爱意,是施黛从未启齿的晦暗心思。
她说罢撩睫,正对一双黢黑狭长的眼睛。
面庞笼在烛光里,江白砚的眉目像捧干干净净的雪。
“不是贪心。”
他道:“我不会让你淋雨。”
施黛遽然笑开。
“好哦。”
她说:“如果我有伞,也分你一半。”
与江白砚交谈太久,直到入睡前,施黛才发觉说得唇焦口燥,连喝了三杯水。
见江白砚朝这边投来视线,施黛咽下最后一口清水:“看我干什么?”
江白砚沉吟:“原来你也会口干。”
施黛:……
施黛向他象征性挥一挥拳,做个鬼脸:“嫌我话多?”
她和江白砚都有伤,等施黛换好药膏,后者已躺上床榻。
待她靠近,江白砚挪开身,为她留出大片空间。
“你试试。”
他散了发,桃花眼清涟涟望来,揉进几点微光:“应当是暖的。”
施黛恍然想起,早在数日前,江白砚就说过要为她暖榻。
“这个不用。”
施黛哭笑不得:“我贪心也不是这种贪心法……会被宠坏的。”
江白砚给她的,一向比她索求的更多。
施黛钻进被窝:“你身子不是一直很冷?好不容易暖和点,又得凉下来了。”
被他躺过,确实是暖烘烘的,还有淡淡的香。
她主动伸手,把江白砚揽入怀中:“这样好些吧?”
地下暗房透不进月色,一旦灭了光,伸手不见五指。
施黛没让他熄灯,留有角落的一支小烛,火光叆叇,透出融融暖调。
江白砚埋首入她颈窝:“再抱紧一点。”
施黛双臂用力,他闭了闭眼。
越是温馨,越是宁谧,越令他不舍。
也衬得他心底的恶念越发不堪。
之前模糊不清响在心间的语调,直至此刻变得分明。
无数男男女女的声线交织缠绕,是窃窃私语,也是刻骨铭心的恶咒。
“何必惦念世间?蒙受诸多苦难,不若让世人偿还回来。”
“自始至终,他们如何待你?你既心无大爱,何苦施舍他们半分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