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慧觉得自己快被她给气死了,她怎么能随便说出这种话?
且不说此处乃佛门之地,不可轻易说杀生的话,就是能,她也不愿意把那药用在她身上。
堕胎之药,无不是虎狼之药,伤了身子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她身上的热症才刚刚好,身子本就比一般人虚,用上那药,一个不好丢了小命也是有可能的。
再者,明心在她心里和其他徒弟是不一样的,她一直没有给明心剃度,是因为明心生来就被她抱到了这里,她从来没有过自己的选择。而她收的其他徒弟每一个都有切实的缘由,都是从心里愿意归入佛门的。
除了这些缘由,其实还有……
明心那张脸总让她想起当年的那个女人,她是那么的活泼鲜艳,善良美好,她心里也一定希望自己如珠如宝的女儿也像她一样,享受世间男女之情,随心肆意的度过一生吧。
所以她一定要找把那个男人找出来!如果只是个意外,双方都愿意,就促成这段缘分。不成的话再做其他打算。
师父的目光看过来,既锐利又藏着温和,看的晚晚心里直发毛。
“明心,师父不责罚你了。但你一定要和师父说实话,好好想想当天的事,那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你和肚里孩子的一辈子,你一定要仔细的想!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哪怕掘地三尺。”
看师父的样子是不把那人找出来誓不罢休了。晚晚揉着发疼的掌心,心下亦是六神无主。
直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这事比那天失
身还让她震惊不已。她本来就不同于别的闺阁女孩,平时混迹的圈子里纨绔男子也是有的。事发之后震惊迷茫是有,但她能自圆其说,也能想开。
但怀孩子这事不同,她从小就觉得自己是祝家的边缘人,曾经幼小敏感的她因为下人之间的闲话都会躲在房里偷偷的哭一场,父亲母亲孩子,美好没有隔阂的亲情是她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
那时候她恨过父亲、恨她的生母,真的很怨恨他们,为什么有了妻子儿女还要和别的女人生下她,为了生了她之后又早早的死掉,留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那之后她便觉得自己和那个家所有人之间都隔着一层东西。
所以她有想过,如果她将来嫁人生了孩子,就一定要把满心的爱都给他,然后拼命再拼命的活着,直到他长的足够大,足够独自面对离别。
说来,她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的,如果有可能让他在父母双全的情况下生出来呢?
“师父,那人给我留过一块玉佩,还有一封书信。”
净慧师太把玉佩和那封信都留下了,之后的事就不用晚晚管了。
碧绿的玉佩拿在手里,净慧师太的心里并不平静,这块玉佩出自某个僧人的几率着实太小,细回想那几天来观摩并有机会进入庵堂后山的香客,少之又少,且如有那个必要,必有两名弟子跟随,应不会出此等纰漏。
玲珑阁是京城有名的首饰铺子,京城,可自由出入……
会不会是……太子的那两个侍卫之一?
她倒是半点儿没怀疑过李溶月,一是知道他身子败坏成什么样了,二是相信他的人品,万不会如此。
第二天上午,她就带着大徒弟明禅出门了。
在车水马龙的京城找到玲珑阁并不难,询问路人不超过三个就能知道准确的地址。
繁华热闹的莺莺燕燕之中突然多了一老一少两个尼姑,让人非常的疑惑。正在挑选首饰的女人们都忍不住投去好奇的目光,纷纷指指点点。
女掌柜秀娘是个老手了,然而这种客人还是头一次碰到。
吩咐手下姑娘,“去问问她们需要什么,要格外客气些,去吧。”
姑娘过去与净慧师太说了两句话,很快就折返回来了,手里
还拿着东西。
“掌柜的,她们不是来买东西的,说是来找人的。”
秀娘弹了弹鲜红的指甲,“来我这找人?找什么人?”
“您看这个,说是信物,说您看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