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连忙凑到窗前往外看,就见尚青云一手拎着暖壶一手拿着个炒勺,走到院子里的大水缸边上。冬天缸里的水结冰挺厚,尚青云晃晃悠悠地先把勺子伸进缸里,又倒开水,不一会儿就挖上来一块半圆形的冰块,他拿着那块冰翻来覆去敷在眼睛上试,试完了又放到勺子里试,弄完了之后又如法炮制地挖出了另一块冰,之后尚青云一手举着一块冰,四平八稳地回屋了。
“艹,这特么是中邪了吧?”
“毛病!小虎你去把暖壶拿咱这屋来,省得搁他那儿又不消停。”
王小虎把暖壶拿回来后提议给尚言打电话汇报一下尚青云的古怪行径,被所有人一致反对,理由是‘你就让言哥消停儿养两天伤能死啊’?!可王小虎还是觉得应该跟尚言说一下,得了空就悄悄打了电话。
电话是洪天宝接的,回话是‘他爱怎么抽疯就怎么抽,看他伤好得差不多,你们把诊所老板送走就别管他了!’
洪天宝会这么说那一定是尚言也这个意思!王小虎把这话跟那几个男孩子一说,几人立刻拍手叫好!不为别的,就为这么些年尚言总算是想明白了,早甩了这老货,何至于有今天这么多事?!凭白被拖累这么些年!众人这一高兴,倒没人怪王小虎偷偷打电话了。
于是,四天之后,当尚青云睁开眼睛,迎接他的是一个异常冷清的早晨。
屋外的院子里,阳光照在地面的霜渣上金灿灿一片,恍得人眼睛疼。尚青云连忙用手捂了下眼,眯着眼睛披上棉袄,摇摇晃晃走到水缸边上,去扣他昨天晚上放好的冰块。之后,他举着冰块依次把三间正房,东西各两间配房都找了一个遍也没发现一个人影。
那几个孩子去哪儿了呢?昨天晚上不是说去送那个小诊所的老板回老家么,难道是直接把人送回老家了?尚青云坐在自己的床上,内心有一丝懊恼,早知道就该多问一句,别再是出了什么事……
他和那几个孩子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他们照顾自己也更多是看在尚言或洪天宝的面子,可毕竟人家照顾了自己是事实,真出了什么事,他也绝
对做不到无动于衷。
可他找遍了几间屋子也没找到任何有关他们联系方式的线索,那颗想要问问的心也就暂时放了下来。说到底,他本就是个淡漠的性子,再着急又能着急到哪里去。
人都走了,早餐只能自己解决。好在冰箱里的菜还有不少,尚青云简单煮了个鸡蛋面,囫囵吃过后,开始计划他的下一步。
先把自己的身份调查清楚。
尚青云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写字台上有个沾着血污的腰包。那些孩子走了,这腰包却被随意扔在桌上,可见这应该是他的东西,而且里面应该也没什么贵重物品。
尚青云拿起腰包检查,果然不出他所料,里面有个小钱包,钱包里只有几百块钱。剩下得就是他的一些证件——
身份证,驾驶证b本……
尚青云拿着这张身份证,看了好久。
那是因为这证件照上的人和他十几岁时简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人的眼神看起来要比他更淡,就像是常年被乌云遮盖的湖面,没有一丝光亮的涟漪。
这张身1份1证上的名字也是尚青云,78年出生,今年是2010年,那就是32岁。听那几个孩子说,尚言今年十九岁。这样一算,父子俩就差13岁,还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了。
尚言作为原主的养子,又是为原主还赌债,又是替原主搏命,能做到这个地步,可以说很孝顺了,只可惜原主太傻。
尚青云叹了口气,把身1份1证放进原来那个腰包里,拉好拉链,和钱包一起收进大衣柜的抽屉里。
关衣柜门的时候,他看到内挂的穿衣镜里照出自己的样子,一头油腻的卷发,一件土气的棉袄,最滑稽的是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眼睛上还顶着半个乒乓球大小的冰块。
“好傻。”
尚青云关上衣柜门,想着人活到这个份儿上除了傻,也是一种悲哀吧。
眼下,他得赶紧去配副眼镜。
尚青云想着,哪怕是重生在了这样一个人身上,他也要活出自己的样子。开局再差,他也要想办法扭转过来。欠得债要还,那件没查完的案子,当然也要查。
他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说‘先去改头换面,回来再做计划’。关上大衣柜的门,尚青云裹了裹棉袄,一手拿
着块冰,闭着一只眼,锁好家里的门,就上街了。
东城区这片大多都是老民宅,也算不上四合院,就是一户挨一户住得比较密集。
尚青云穿过一个菜市场,再拐过两条巷子,终于看到一家眼镜店。
这一路走来,他可没少被注目,可以说是一路被围观着走到这里,终于到了地方,尚青云赶紧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