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欢解释道:“我们家四男一女,就我这一个女孩儿,我妈私房多半贴给我了,还有我弟弟那边当年从我这撸了钱去做生意,也算我份子分红。我又没什么大花销,这些年下来自然攒了不少。”
她端起茶碗饮了一口,又轻叹一声,道:“若我是个男人,自然能拿着这些钱潇潇洒洒一辈子。如今困于后宅,也算把这些东西安排明明白白。如今除了我一个温泉庄子并用着首饰器具,余下都分了四份儿,遥儿出嫁陪一份、过两年晖儿成婚给他一份、再过些年弘皓一份、修婉一份。再有剩,病榻前再分吧,保不住我一个好心情就都捐给国库了呢?”
她最终含笑说了一句玩笑话,敏仪听了拧眉半晌,终究轻叹道:“我不如你洒脱。”
说着,她又笑了,道:“你这大手笔可把我逼坏了,为了压住遥儿嫁妆不逾制,我可是用尽了心思了。不过如今分给遥儿和晖儿也好,日后光景不定怎样,早些分出去,也省了百年之后波折。”
“这话说不吉利。”宋知欢换了个舒服些姿势,美滋滋地呷着茶和敏仪说话:“遥儿陪嫁人可定下来了?”
敏仪点了点头,一面抬手捏了捏有些些僵硬颈子,一面一一念叨着:“定下了。她奶母庄妈妈一家子、配了人梅子一家子。郁青、汀兰、杨柳、蔓依四个大丫头里,郁青汀兰定然要跟着。哦,郁青由她妈做主嫁了她表哥,她和她男人也陪过去;汀兰、杨柳暂且没个安排,先让她们跟过去,料想她们老子娘都在这边,她们也不敢有什么不该有心思,到了那边府里怎么安排就看遥儿。
蔓依她老娘来求我,她家丫头要留在身边,我也不强求,到底服侍了遥儿这些年,尽心尽力,赏她几两嫁妆银子也没什么。还有一个缺,我想着,或从你那里,或从我这里,找一个肯干省心出来,给遥儿补上。”
宋知欢扒拉着手指头想了一会,随意道:“我身边心腹就那么几个,柔成、辛娘、云鹤都是打小跟着我,就算遥儿来跟我求我也舍不得。辛夷茯苓几个倒是伶俐,但要做陪嫁也不是好人选。”
敏仪听了,沉吟半晌,没说什么。宋知欢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有主意了。
没多一会,翼遥果然来了。
听着外头一叠声通传,内室几人转头看去,便见翼遥扶着郁青手娉娉婷婷走了进来,身上穿着雨过天青色哆罗呢雪褂子,外有一件玉色妆缎面狐毛里子斗篷,整个人包严严实实。
敏仪含笑道:“要嫁人了,也知道冷了。”
“是庄妈妈,出门前非要给我添一件衣裳,说昨儿风雪大,这两日天冷。”翼遥轻轻叹了一声,解了斗篷与雪褂子,露出里头窄褃对襟杏色立领长袄,及膝袄儿下露出一截藕粉色棉裙,一头长发在脑后用一支银钗盘了起来,温婉大气。
她先对二人问安,复在暖椅上落了座,敏仪问:“你身边蔓依出门子事儿你知道了?”
翼遥碰着热茶饮了两口,闻言轻笑着道:“蔓依早和我透过口风。今儿她妈来领她,我给了五十两银子,赏了两副金银头面、十二匹鲜艳颜色缎子。”
“也算仁至义尽了。”敏仪听了连连点头,一面抬手,命伸手给她捏着颈子侍女退下。
且说仁至义尽一则——须知翼遥和玉修婉三位格格,每月月例是四两银子。
翼遥手头比和玉宽松,因为敏仪、宋知欢会各贴她二两银子与金银锞子零散铜钱若干,这个是府内上下都知道。
雍亲王每月会额外贴大女儿二两银子,便是府内大多数人不知道了。
即便这样算,翼遥每月收入也有限,这五十两银子贴给蔓依,已是极尽心了。
“你这镯子从前没见你戴过,倒不像是咱们这边。”敏仪说是翼遥腕上那一对镯子,纯银掐丝缠出花枝儿模样,蜜蜡镶嵌出花朵形状,不算珍贵,胜在样子精巧别致,亦是崭新。
翼遥闻言脸倏地一红,不自觉地伸手去抚摸那镯子,略有些羞涩模样。
宋知欢见了,伸手又抓了一把瓜子,在一旁幽幽道:“不就是未婚夫婿送吗,有什么好害羞。”
“阿娘!”翼遥嗔道,又看向敏仪,控诉道:“额娘,您看看阿娘!”
奈何敏仪并不想为翼遥伸张正义,只笑吟吟道:“额娘也是这样想呀。”
翼遥只觉又羞又恼,还是敏仪良心发现,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来看看,这是年下新给你做衣裳,看看喜不喜欢。”
翼遥依言去看衣裳,敏仪与宋知欢悄悄对视,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狼狈为奸)笑容来。
想想,能和宋知欢组团看话本子会是什么规规矩矩(正正经经)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