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孩子,在你手上——”
怀特的视线落到了那双未被绑起的双手,狄利斯不禁缩了缩手指。
“——在你这双完美的手上,在你完美的机械操作下,狄利斯,错误是不可能发生的。”
怀特温柔的声线出现了灼热的扭曲:“狄利斯……你是完美的。我们最完美的……别用这种拙劣的借口,好吗?”
狄利斯沉默了一下。
“可我不喜欢12009号实验品,”从未涉世,被关在白塔里长大的小孩童音稚嫩而诚恳,“她不是12009号实验品,她曾经借给我书看——《杰克爸爸的树长大了》,这本书的扉页上,并没有写着12009号。”
这本书的扉页上没有名字,只画着一个手捧盆栽的小女孩。
怀特笑起来——这和刚才那份含着诡异慈爱的轻笑不同,怀特此时的笑声,是属于一个漂亮、成熟女人的“咯咯”声,有那么一丝丝小女孩的天真撒娇在里面——
“所以,因为不喜欢12009号,你故意刻坏了衔接板,弄砸了那个实验?”
她手中的钢笔已经放在了一旁,手里把玩着刚刚从狄利斯脸上取下的口枷。
怀特一边投来关怀而满意的视线,一边移动着手指,将食指与中指放在口枷上,贴着那固定住小孩牙齿,防止他牙齿闭合的金属球——轻轻、轻轻滑动着。
狄利斯像只小落水狗那样抖动了一下:他似乎是想缩缩肩膀,但却被死死拴在这张椅子上。
怀特的动作与视线让他本能地有点不舒服,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指,就仿佛被什么粘稠的液体“舔”过一般。
这也是镇静剂过量后的副作用。
——他告诉自己,收拢五指,眼眸低垂,掐住掌心。
“不。我只是不喜欢12009号实验品,我喜欢她借给我的书。我不喜欢12009号实验品消失一周后重新出现那个罐子里,被你们泡在福尔马林的同时还输送维持生命的氧气。我不喜欢你们给她强行插入了食管和排泄管,还要不间断给她注射兴奋剂。在这些实验后,我不喜欢研究价值几乎耗尽的12009号被纳入我手下的研究,成为我的实验样本。”
怀特停止了咯咯发笑。
她扔下口枷,重新拿起了桌上的钢笔。
狄利斯漂亮而自由的手指依旧活动着,小囚犯兴致勃勃地研究它。
1,2,3,4,5。
“你是因为12009号不符合你的研究标准,感到恼怒,所以故意在实验中毁了她?”
怀特慈祥的口吻此时已经变成了甜蜜至极的——类似于情人之间的低语——
“狄利斯,完美的小家伙……我就知道……”
“不。”
端坐在椅子上,姿态安静的小囚犯轻声说:“她借给我书看,而我不能让她那么凄惨地活着,仅此而已。”
“我确保并设计了一场无痛的快速死亡。”他第一次仰起脸,还刻着口枷青印的嘴角突然上扬——那是一个生气勃勃,得意洋洋的微笑——
与此同时,狄利斯举起了自己一开始就在把玩的,自由的双手。
1,2,3,4,5。
“用这双你们眼中完美的手。”他笑嘻嘻地说,“毁掉你们精心捕捉来的实验品。”
——“哒!”
怀特手中的钢笔终于从有节律的摩擦中摆脱开来——在狄利斯的耳中,它变成了一个刺耳又愤怒的音符——那瞬间,主人摩挲钢笔的韵律发生了尖锐的改变——
小囚犯的耳朵动了动。
小囚犯的眼睛,从膝盖迅速瞟到了她的手。
而怀特猛地从桌上站起来,尖锐拉开椅子,对房间外的白影们吼道:“给他加大剂量!589的镇静剂,以及延长46小时的拘束椅!快进来,把他——把这个人偶调|教好!他还是不够听话!”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