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深的时候,叶南鸢去了一趟三清观。
这个点,跟着她的侍卫本都要睡着了,瞧见她匆匆的往三清观走,赶紧回去禀报。
胤禛是睡醒之后又被叫起的,他披着衣裳站在窗口,透着一道缝隙往外看。外面不知何时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叶南鸢嫩黄色的百褶裙外罩着件黑色的斗篷,她拎着手中的莲花灯,正往这儿走来。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这身打扮与他初见她时一模一样。
她也是这样,踏着月色,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主子。”屋内的灯熄灭了,一片漆黑,只有屋外两盏拳头大小的光,苏培盛长在一边用气音儿道:“要不要叫姑娘进来?”
胤禛眼神看着门外,摇头。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她若是想让人知道,就不会这个点过来。
他站在窗户门口,透着眼神往外看,斗篷兜帽下的那张脸盯着屋子看了许久,久到站在原地都快僵硬了,她才低下头。
走上前,将紧紧抱在怀中的东西放在廊檐下,这才拎着灯,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去。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胤禛才亲自打开门,廊檐下放了个礼盒,许是怕雨水打湿了,她将油纸伞轻轻地放在锦盒上。
苏培盛将锦盒双手奉上去,他随手打开。
锦盒里面放的是一幅画。
“爷,这不是朱耸的《雪滩双鹰图》吗?”苏培盛瞟了一眼,瞬间满脸喜色,主子找这幅画可是找了好久了。
“这么名贵的画,姑娘怎么大半夜的送这儿来了。”
胤禛拿着画卷的手收紧,他想到那日叶南鸢说过:“画是阿姐给的。”
她低着头,面上带着两分的羞红:“这副画是南鸢的聘礼,日后要给未来的夫君的。”此时她分明明日就要嫁给旁人。
却偏生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这幅画送到他面前。
乱他的思绪,扰他的心智。
让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让你办的事,你可办好了?”夜深了,屋外时不时的传来冷风。胤禛往叶南鸢走的地方看了一眼,才转回身。
苏培盛眼睛一亮:“主子您放心,明日姑娘的轿子无论绕几圈儿,保证儿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就送到这儿来。”
他双手细细的将画卷起,对上苏培盛不解的脸:“主子,这儿可是寺庙。”
“知道。”垂下去的眼神掀开,深不见底的眼神让人心尖直颤抖,他默不作声的将画放入锦盒中,眸色却淡淡地:“有的人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薄唇微微勾了勾,他轻啧了一声:“爷总要给她个教训,日后管教起来也乖巧一些。”
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来的时候,叶南鸢坐在轿撵中。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唢呐声与鞭炮声齐响,刘府果真如传闻中那般心疼儿子,办的浩浩荡荡的整个京城都知晓了。
叶南鸢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低头一笑。
只眼神撇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面上带着的笑意忽然又僵硬住了。她想起江知微说过的话来,她说:阿鸢,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场景,便是穿着凤冠霞帔,堂堂正正的嫁给心爱的男子。
可阿姐又说,她是秀女,要参与选秀,若是选中后,不是被皇上看中,便是被皇上赐给这个,赐给那个。
命运永远都由不得自己,以她的身世,凤冠霞帔终究是一场梦。
后来,她被赐给了四阿哥府当格格,一顶小轿抬入的四阿哥府,连鞭炮声都没有。向来通透的她倒是很快就接受了,没半分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