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愿猛地想起了。
去年底,雾兰离开后,曾在腊月底和裴肆来公主府请了一次安,正巧那天她进宫了,就没见到。雾兰给她做了套中衣,又为她求了串保平安的佛珠,佛珠上有个小吊牌,上头刻了“栖霞庵”三个字。
当时她没当回事,就把佛珠随手搁在了匣子里了。后头听慎钰说,雾兰忽然失踪,很可能遭遇不测……
“那你姐姐,她,她……”春愿颤声问。
“死了。”小尼姑木木冷冷的,眼泪落下,“裴肆让她去探望外地的姑妈,她在半路忽然失踪,至今尸骨无存。”小尼姑抹去眼泪,下巴朝桌上的信努了努,“那是姐姐留给你的,你看看吧。我曾想法子走了几趟京城,打听你的消息,听闻你入宫后再也没出来。原本以为,这封信再也交不到你手里了,没想到,居然今天在这里遇到你。天意啊。”
春愿双拳颤抖,紧紧攥住,指甲不知不觉深深陷入掌心。
她应该知道信里的大致内容。
当时,她厌弃雾兰因着爱慕裴肆,一次次辜负她的好意,甚至还顶撞她,却不知,雾兰当时的险境和难处。
春愿泪如雨下,跪下,“是我连累了你姐姐。”
小尼姑摇头:“阿姐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爱上了那个畜生,而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她希望下辈子有机会,再来报答你的恩情。”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玉兰那贱婢的声音响起:
“公子,您快去看看吧,奴婢觉得夫人今儿不太对劲儿。”
春愿和小尼姑互望一眼。
小尼姑恨恨地瞪向外头,多余怨愤的话没说,去拉春愿的袖子,蹙眉道:“我带你离开。”
“不必。”
春愿推开霜兰,下巴朝床底努了努:“你自己走,不用管我。”
“可……”霜兰有些着急。
“你阿姐的情谊,我收到了,谢谢你了。”春愿从头上拔下玉簪,又把腕子上的金镯子褪下来,强擩进霜兰的怀里,连连将霜兰往床底下推,低声道:“你青春正好,不应该一辈子青灯古佛,还俗去吧,和你爹妈好好过日子。至于我,”
春愿扭头看向门那边,“我和那个畜生的仇,不死不休。”
此时,那两个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裴肆温柔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怎么还关上门了,莺歌,你到底在里头做什么啊。”
春愿一把将霜兰推进去,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款款起身,走到方桌跟前,全然不理外头的裴肆,将那封用火漆封住的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簪花小楷,是雾兰的亲笔遗书。
信中,雾兰再三道歉,求她的宽恕,字字血泪,控诉了裴肆的无情阴狠。告诉她,邵俞早都背叛了她,投靠了裴肆。当初裴肆强闯入小佛堂捉她和慎钰,是邵俞暗中告的密,而腊月初一那晚,也是邵俞暗中替裴肆安排,给她酒中下了媚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