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心中倍感惆怅。
他记得郁文瑞同他提过,这个继子最为倔强,从不肯向他低头。如今呢,却站在他面前诚诚恳恳地道歉,乖巧温顺。
就是原因很令人恼火。
“别给她开脱了,”想起这个,陈父没好气地说道,“是她主动提的吧?要是死皮赖脸能进我们家,门早就被踏破了。”
程清昀:“……”
他哭笑不得。原来陈清鱼是遗传了她的父亲,一开口就能让人无言以对。
“看不出来,”陈父眼神如刀刃,“你们关系还不错。”
程清昀低声道:“是同桌。”
“哦,”陈父的语气更酸,“关系不错的同桌。”
一天见他女儿的时间比他这个亲生父亲还长。
说了有什么走得近的男生一定要告诉他,可女儿连程清昀的名字都没提过……女儿怎么都变成这样了!气死他了!
程清昀将他的话品了又品,揣测其中深意。不等他开口,便听见陈父道:“我倒是听你父亲说过,说你不好好读书又不服从管教,打算送你出国。小鱼居然会跟你玩
在一起?”
讶异之余,又是讽意。
何止是陈父,连程清昀自己都不知道,那样的女生,会亲近自己。
“那你想怎么办?”陈父抱着手臂,眉毛微挑,目光有着洞察人心的锐利,“继续离家出走?等你大哥走了你再回家?”
他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有多过分。
可他既生气又愤恨——分明是个聪明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同时又感到怜悯,郁文瑞自己很成功,却这样对待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生长在那种环境,没被逼疯,已经不错了。
少年挺直脊背,朗声道:“我会处理我的未来。”
“那是以后,”陈父笑道,“你才十八岁,你会做什么?不好好读书又没有家里人支持,你能做什么?”
已故妻子温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回荡在他的耳边。
青云,清昀。
“对不起,”少年不卑不亢,没有一丝恼意,“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不会再麻烦陈同学和您了。”
高考还是出国?
他都不选。
他要第三种答案。
他的双眸坚韧而顽强,那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不甘、痛苦、坚决,那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东西。
陈父按着太阳穴,避开他的视线,“我可没有责怪你……听着,程清昀,我可以收留你两天,但之后你必须回家,我跟你一起去。”
这可是高三的学生,他们的国庆只有四天假期。
两天,这是缓冲的最多时间了。
若是再处理不好,就是他看走了眼。
随着他话音落下,压着程清昀心的那块大石头,也跟着消失。并非是陈父的帮助——他在想,原来他们的性格也是一样的。
陈父和陈清鱼,都是内心温柔的人。
陈清鱼没有设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只是生物钟所迫,一看时间,还在七点半。
她将自己简单地收拾,走出房门,环顾四周又走到客厅,只看见了悠闲吃早饭的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