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子弦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眼动脱敏的原理是什么?”
陶梦泽拼命回忆教科书上的内容,磕磕巴巴道:“眼球运动可以触发一种什么机制,然后这个触发的反应可以减轻当事人的ptsd反应。”
“差不多。”应子弦道,“除了眼球运动,听音调、打拍子等也可以触发类似的反应。你再看烧纸钱,这种一张一张把纸钱分开,再投入火里的举动,也是一种机械的、规律的举动,某种程度上,其实和眼动脱敏差不多。所以我让她烧纸钱。”
陶梦泽恍然大悟:“这样也行,太牛逼了吧!那那个男的呢?好像干预在他身上效果不大啊。”
应子弦没有说话。
心理咨询师不是神,危机干预也不是万能的。也许这个世界上,总会存在一些伤口,无法愈合不能治疗,只能一直溃烂。那个男人,也许以后会活得像个鬼。
从藻溪镇回来以后,应子弦和闻铭的恋爱步入了正轨。应子弦忙于学业和毕设,闻铭忙于自己的事,两人不常见面,更不可能像普通的情侣那样,男生陪着女生吃食堂、逛校园、自习、帮女孩子抢图书馆的位置,不过应子弦个性独立,倒也不觉得有失落或者别的什么。周末的约会足以让她快乐,她沉浸在这段恋情中,容光焕发神采飞扬,丝毫没注意到舒柏韬已经很久没有找过她了。
没过几天便是七夕,这是应子弦和闻铭第一次正经约会,因此应子弦如临大敌,清早起来就在挑衣服。大妞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应子弦试了这件试那件,打了个哈欠:“姐妹,关于穿衣,我有一个诚恳的建议。”
“说。”应子弦头也不回,拿着一条连衣裙往自己身上比。
“啥都不穿。保证给他一个难忘的七夕,惊不惊喜、刺不刺激?哈哈哈哈!”
应子弦:“……”
最后应子弦很有心机地撸了一个素颜妆,挑了一条看似简约但不简单的裙子,总之就是一副明明每个细节都精心打扮了但最后效果又像是什么都没做的天然样子,出门了。
大妞把头缩进被子,感叹一声:“女人真特么可怕。”
闻铭在车边等她,自应子弦出现起,他便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双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动朝她走去,像一只看到了火光的蛾,那种愿意倾尽自己所有一切的爱意连闻铭自己都感觉到吃惊,可是他心甘情愿。
应子弦坐上闻铭的车,有心想问一问去哪儿,又觉得闻铭会安排好,便乖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驶过最大的商业区没有停,又经过一个比较繁华的商业圈没有停,眼看车子开的方向和那些情侣约会的商业广场越来越远,最后在一家健身俱乐部门口停下。
应子弦抬头看这家健身俱乐部的门面,开始怀疑人生。怎么现在的情侣约会已经脱离了吃大餐看电影的低级趣味,要一起健身了吗?这么自律这么向上的吗?单身狗当了这么多年她跟不上现在的节奏啊!
应子弦一边疯狂吐槽一边跟着闻铭往里走。这家俱乐部装修得十分粗糙,没有精致的吊顶地面各色射灯,也没有亮晶晶的镜子供人凹个健身造型摆拍,一切都十分简单实用,地面是大块的黑色大理石,墙面简单地拥水泥抹了一遍腻子,灰扑扑的墙面仔细看去,甚至还有坑洼。总之,这家健身房的一切都显得粗糙而随意,可是看得久了,应子弦却感受到这里虽然不精致,可是却透着一股原始的磅礴的力量感。这种硬核力量感来自于人体肌肉与坚硬冰冷的金属器械的碰撞交汇,应子弦曾去过的那些设计精致的健身房与之比起来,顿时充满了一种假随意真做作的塑料感。
她一边打量,一边不知不觉地跟着闻铭走进了一间办公室,待反应过来,更加迷惑。怎么不是来健身的吗?怎么闻铭可以带着她随便出入人家办公室?
闻铭十分自然地在办公桌前坐下,熟稔地打开中间抽屉,拿了一叠文件证明给应子弦看:“这家健身房是我的,这里都是文件资料。”
不是,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应子弦震惊了。
闻铭却丝毫没察觉,又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她:“这里面有我的户口簿、身份证、房产证。我未婚未育,除了这家健身房,巴别塔那里我也有入股。”闻铭犹豫了一会儿,“那里我就不带你去了。救援队不是我的主业,我的收入主要是这家健身房和巴别塔。收入不多,凑活吧。”
应子弦发出了灵魂的三连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这真不能怪她,脑洞再大,也特么想不到闻铭的这种骚操作啊!直男耿直起来就问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