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坏了,误伤了!
确认了他的身份,藏贞心头更惊。
火树离坤域,除了魔王没人能入内,除非硬闯红黑的煞气与魔气。
她一手扳正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他的领口,问道:“曜渊?你怎么进来的?!”
他任由藏贞把他拽近,淡淡道:“撕开门进来的。”
藏贞倒吸一口冷气,眼睛也瞪圆了,手上抓得更紧,声音也染上怒意:“你撕了我族的阵?!”
她眼中的责备丝毫不掩饰,曜渊挑眉,凉声道:“怎么,心疼?”
藏贞一滞,接着两手都握住他的肩膀,在他双臂之间有限的空间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遍,接着用力推向他的肩膀,没推动他,只将自己的广袖舞得乱飞。
她大声道:“不是要你在九霄长天等我吗?做什么硬闯火树离坤的阵!”
山脉上那红黑流动的阵法,看似平平无奇,但既然能在数个沧海桑田之内挡住无数觊觎火树离坤的魔族,其威力强悍自然不言而喻。
更何况曜渊又是仙族,魔气和煞气对他的影响就会更大。
他头铁硬闯进来做什么?
看藏贞的样子,曜渊眉头松了松,压下的嘴角也带上了笑意,道:“你担心我,我亦担心你,是以进来寻你。”
他怒气像是春水上的一层雾,突然消散,露出眼里的波光粼粼。
深深看向他眼眸,藏贞有些怔忪。
她功法绝顶,一路披荆斩棘靠自己是惯了的。她从来不考虑前路是否危险,她只想困难如何解决。
在魔族众人的眼里,藏贞魔王便是顶天立地的基石,他们并非不关心她,但是这种关心是出于敬畏和依靠的。
许多事情上,他们自然而然地觉得,只要魔王出手,绝无纰漏。但曜渊却不一样,他总要挤出时间看顾她,这种担心不是怀疑她的能力,只是单纯的放不下。
此次摘火树离坤果,其实藏贞自己也并不觉得凶险,但是看到曜渊劈开魔气和煞气,出现在这里,藏贞心里有一处幽深暗地好像被突然点亮,陌生的感觉萦绕心头。
渐渐想起,这不是曜渊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在衔尾镜林阵中被天策军包围时,他将她护在身后,在榣梧桐林中她沉浸在三个梦里中流眼泪时,他也让她不必隐忍——
她像是倔强拱开石板,自行长高的一棵树,晴空万里时自己摇曳,风雪霜冻也是独立凌寒。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多了另一棵树,他们都有古怪崎岖的枝桠,根茎里都藏着结疤的伤痕。
他不攀附她,也不阻拦她。很多时候是沉默的,只是在狂风将她扑歪时在她背后支撑,或是靡靡春雨时大题小做地偏要给她撑出晴天。
藏贞包容着自己的一方世界,而曜渊,包容着她。
念及此,她只觉心本来是一柄锋利无垢的长刀,此刻被点亮了刀髓一段,显出生机。
她两只手穿过他的身体,也抱住他的腰,认真道:“谢谢你担心我。”
藏贞的语气过于郑重,惹得曜渊无奈地低笑一声,抬起放在她脖子后面手亲昵地蹭了蹭她眉间不动的业火。
她眉间一凉,带着脑子也清醒过来,突得又想起什么,叱道:“你方才说撕了我族的阵?!你将它全部切碎了吗!”
曜渊嘴角抖了抖,弹了她额头一下:“没有,我进来之后那阵便自行合上了。”
见藏贞明显松了口气,曜渊看了看无比真实的榣梧桐林,垂眸问道:“这里是你的幻梦吗?”
藏贞摇了摇头,停顿片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道:“曜渊,我原本不是‘魔王藏贞’。”
闻言,他面色停滞,接着眸光闪动,像是怕她飞走一般将人抱得进了一些。
她一直对曜渊有所保留,除却没能完全信任他,也是觉得两人关系没有亲近到事事报备的地步。
但是眼下,分不清是想要投桃报李,或是心中情愫涌动,她就是想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她接着缓缓道:“我原本是一个凡人,这里的魔与仙的世界,在我们那里是一本书。我在睡梦之中被原本的藏贞魔王召唤,才来到这里。”
曜渊挑眉,斩钉截铁道:“藏贞,此处便是真实,绝非虚构的书中世界。”
这话,将他埋在骨子里的傲气和霸气展露无遗。
藏贞点点头,捋了一下他背上的黑发,道:“我来到这里之后,总有一种我天然就属于这里的感觉。所以我想,一定是我跟原本的藏贞魔王存在什么联系,才以‘穿书’的形式,让我穿越到这个世界。”
见曜渊眼神耐心而镇静,她就知道他并没有把她的剖白当做胡言乱语,而是认真地在听。
她心里一暖,继续道:“现在这里的一切,是看守火树离坤的蜃龙营造出来的,应当就是我当时读到的书里所描述的世界。你看,是不是一切都与你的九霄长天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