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在外面,等大夫出来,一窝蜂地围上去,“大夫,怎么样?老太太有没有事?”
依旧是那位李大夫,只是这一次,他的摇头是真的没有法子了,“老夫人年岁到了,年轻时苦日子过得多,身体亏空,这么些年也没养回来,老朽无能为力。”
在冉家人强烈要求下还是开了补养方子,背着药箱往外走。
他与冉家多年交情,要是有办法绝不会瞒着。可老太太今年已过七旬,实实在在的年纪到了,就是请御医也没办法。
忍着悲伤,冉父领着众人进屋。老太太前几日晕倒了,醒了之后又晕,来来回回的,任谁都知道时间不多了。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老太太最先叫的居然是冉清柳,她们说了什么众人不清楚,只是最后老太太交代,“我活了这么些年,苦过累过,好日子也过过,你们不必做出这副样子。”
“老大,我还是那句话,你是大哥,又有本事,却不能事事顺着那几个不争气的。小辈的事情,你帮忙看着些,至于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吧”,老太太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晰,“你侄女清柳已经十八岁,拖不得了,就在你们看好的人中间让她挑一挑,趁着热孝将事情办了,不能让我一个老婆子耽搁了她。”
此话一出,众人泣不成声,哪怕是冉清柳那对不靠谱的父母此时都无有不应的。
冉家要说真正恶毒的人基本没有,冉金盘的弟弟妹妹都没什么本事,爱占小便宜,却从来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对老人是孝顺的,冉金盘说什么他们也愿意听,这也是冉金盘愿意照顾他们的原因。
之后又陆陆续续地交代了许多事情,老太太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某一刻,又突然有了精神,抱着卓哥儿笑得开心。
小小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有人逗他就露出粉色的牙床笑,手舞足蹈的,高兴得不得了,大人们却已经眼泪成线一般掉落。
哪怕是苏泽适这样平日里信奉“流血不流泪”的大男人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从来不会让他们为难,真正诠释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丝不和谐的表情。
终于,她将冉青卓递给了冉父,摸着他小脸的手滑落,再无声息。
哭声蔓延在这个充满檀香的屋子里,冉父勉强克制住悲伤,主持大局,“娘交代的事情你们都听清楚了吧?我是大哥,娘的身后事有我,你们帮忙安排一下。”
冉母已经拉着冉清柳走了,她这么多年就生了一个女儿婆婆也没说什么,丈夫不纳妾婆婆也没给她添堵,单这两件事就让她对婆婆怀着感恩之心。
既然老太太专门交代了侄女儿的事,她就不能再放任她这么没心没肺地挑拣下去。说没心没肺也不对,这姑娘就是被她那对不靠谱的爹娘教歪了,从不想点实际的。
从前她跟她大伯怕落下埋怨,一直没过多插手,现在情况不同了,那么多合适的人,想找一个不难。
当然,冉母说的合适的人是真的合适,她自从接受了冉清柳的婚事后便一直留意着柳城合适的青年才俊。
冉母对家世反而没有那么看中,在她看来,只要男人有本事,家世都可以挣出来,不然当初她就不会看上一穷二白的冉父。再说了,她现在的日子就是对当初自己的眼光的最好证明。
一进屋,风风火火地搬出了一堆画像,还有小册子,“这些都是我比较看好的,你自己拿个主意”,喘着气指着桌上的东西,“先说好,这次你要是再任性,我跟你大伯以后可不会再管你。”
生活是她自己的,他们做长辈的不可能真的压着她嫁人,就算有老太太的交代,她不乐意他们也拿她没办法。
好在这次冉清柳似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脑子无比清明,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全部才挑出三人,“伯母,您帮我参考参考,我比较看好这三人。”
打通了任督二脉也有一点不好,黄花大闺女呢,给自己挑夫婿怎么脸都不红一下?
不过现在屋里没外人,冉母就不说教她了。再说了,女人理智一点没什么不好的,没陷进去才能看清楚,以他们冉家现在的形势,只要男人不好,闺女过得不好也有底气回娘家找人撑腰。
接过来看了后,冉母赞赏地看了一眼侄女,眼光不错,这三个人也是她比较看好的。
“我比较看好这个人,家中只有一个兄弟,你嫁过去头两年会苦一些。但是你看啊,他本身已经是秀才了,我让你大伯帮忙打探过,认识他的人都说,他中举是必然的,过一年就是秋闱,到时候你的日子就好过了”,冉母说着。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冉清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他是真的有意吗?要是有意,咱们就快些定下吧。”她也不是不急,自己今年十八,给祖母守孝后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这并不是说她不孝顺,整个社会风气就是这样的,她不能不妥协。祖母就是担心她想不开才临走前都拉着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