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时候,安国侯的思想无疑是反叛的,要是公诸于众,会为世人所不容。
但不可否认的是,苏泽适觉得很好。要是父亲对皇帝掏心掏肺他反而要担心自家的安慰,飞鸟尽良弓藏得事情历朝历代都不算什么稀罕事。
身为手掌三军的实权人物,太过中心只会让父亲陷入被动的局面。
当然,这并不是说苏泽适就有取而代之。他其实能够理解皇帝们防备功臣的心态,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只有大权在握才能维持高高在上。
杯酒释兵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名合格帝王的必修课。
苏泽适并不希望亲密无间的家庭关系因为权力变得互相防备,那样的生活容易让他觉得陌生。
现在这样倒好,因为长公主的存在,新帝成为傀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安国侯和长公主手握实权,不论新帝亲政后是何想法,他们都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加上他的金银帝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日子近在眼前。
“建议您适当收敛一下脸上的轻松,皇外祖父毕竟是娘的父亲,娘要是见到您这个样子,想必您的日子不会好过”,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苏泽适提醒了一下安国侯。
伸手就是一个爆栗,安国侯坐直了些,“想什么呢,你爹我就是想到捷报才那么高兴的。”
见儿子笑得讳莫如深,安国侯最终还是没憋住,“你就是想得太简单了,这几年要不是咱们武将抱成团,早就被你皇外祖父坑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这个苏泽适知道一些,他能够成为一种武将子弟的头头就有这个原因。皇帝秉承着“重文轻武”的祖训,打压武将不是一天两天了,安国侯正是首当其冲。
实际上他也不太明白,皇外祖父究竟是怎样做到一边赏赐如流水一边极尽打压的,跟人格分裂也差不多。
当然,他爹安国侯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一面愤恨无
比,一面又是扮演着忠君的样子。这样想来,他倒是说不明白谁更阴险一些了。
按下乱七八糟的想法,苏泽适抬眼看着安国侯,“那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泽适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他还是有些担心安国侯野心勃勃。
要是安国侯坚持,他是不会反对的。对于生活状态,苏泽适的要求并不是很高,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父母安康,夫妻和谐。虽说现在他的妻子还未过门。
但这不代表他就愿意背上叛乱者的名声,这可能会让长公主有负罪感。
好在安国侯接下来的话让他放松下来,“臭小子,年纪不大,想得倒多,我是那么不清醒的人吗?”安国侯笑骂。
又补充道,“我是个莽夫,练兵大仗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你娘怎么想就怎么做吧。”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苏泽适学着他的样子倒在了椅背上,“既然如此,您能不能透露一下接下来咱们要进攻哪里?”
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扯安国侯的职便不可能了。
他说这话半真半假,他是安国侯的儿子,却也是下属,问这话有些逾矩了。
要是安国侯愿意说,他也能早些想想能做些什么,要是不愿意说,便是他在开玩笑。
按说他近段时间的功劳早就能让他升官了,只是诏书未下,他便一直呆在校尉的位置上没动。
不过也是有区别的,至少现在他能够独立带兵去执行任务了。前几日拦截阙族的粮食就是他带人去的,令他兴奋。
他问得狡猾,安国侯的反应却很直接。
站起身来拉他,一脚踹在苏泽适屁股上,“这是你该问的事情吗?”
赶人出去了,安国侯一个人站在营帐中,甩了甩头,瘫在榻上。
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妻子一个人在京中,让他如何不担心?只是儿子再成熟在他看来也是孩子,能不让他操心还是不要让他操心了。
至于接下来的打算,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儿子,而是他们几位将帅还存在些争执,他不能一个人下决定。
回到营帐,其余两人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地钻进被子,苏泽适却是半夜未眠。
遭遇大事,他的心还没大到这个程度,只恨他不能亲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