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缓缓睁开眼,看向车窗外,就发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打手都安安分分的坐在车里面,远处还能隐约看见手下马殊正滑稽地扒着某辆车的车门。
程绽蹙起眉头,眸间郁气浓重,难以克制心中暴戾的情绪,直接一把掀开膝盖上面的薄毯,开车走了出去。
马殊正死死扒着蒋弥的车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极沉极寒的,“马殊。”
马殊不由得身子一抖,但知道自家先生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来责罚自己,便没有动弹,只继续维持动作,还高声喊了一句,“先生,蒋少爷在这!”
程绽眸间寒冰浮动,正迈步走过去,可,他却突然听见了马殊这么嗷的一嗓子。
程绽脚步顿时凝滞在原地,原是阴沉的面容此时碎裂开来。
他愣了许久。
仿佛他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场大雨之中,仿佛他还是那个眼睁睁失去一切的疯子,仿佛他再睁开眼来又是虚无的黑夜。
胸口处似被死死扼住,难以喘息,丝毫动弹不得。
他喉间漫上熟悉的腥甜味来。
眼泪突兀的流了下来。
他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可却仍继续迈步出去,一步一步,仿佛把他这一生的希望都快耗尽了。
他怕又回到了过去那一千多个无望苦熬的日夜中,他怕自己事到如今都在自欺欺人。
直到。
他与眸光平静的蒋弥对视。
他呢喃出声,就像是重新变回了咿呀学语的稚童,张张嘴,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蒋……蒋弥……”
等他终于完整的念出了那个名字之后,他才怔怔的站在原地,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蒋弥偏开头去,不再看他,只对着何槐道:“走。”
何槐立刻插上钥匙,发动汽车,准备离开。
远处一身长袍的程绽像是反应了过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来到车边扒住车窗。
明明是冬城人人惧怕的活阎王,可如今却像是脆弱的一触即碎。
“蒋弥……”
蒋弥垂眸复而抬起,“何槐,停车。”
何槐撇撇嘴,又重新把车停了下来。
蒋弥平静的拉门下车,却被程绽牢牢的攥住了手腕。
蒋弥眸子一顿,接着。
他漠然的,一根根掰开了攥在自己手腕上的程绽的绷紧泛白的手指。
“程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程绽指尖发颤,眼角通红,面上满是迷茫无措与失而复得的恍惚。
“蒋弥,我……想你……”
真的好想你……
这一千多个日夜,无时无刻……
除了死去,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才能抹去这种无望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