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诡军主将亲自出现在营帐外
面的时候,众人如作鸟兽惊。
纷纷持枪列阵,军容整肃地看着眼前马背上的青年。
可那一人一骑,就这样在严阵以待的敌军面前悠然晃着,手中时不时扯扯缰绳,稳住左右踢动前蹄的鬃毛骏马。
甚至,他都未着玄甲。
只一身深色窄身锦衣,玉冠束发,薄唇挺鼻,傲然的身姿隐在沉沉的黑夜里,如泼墨般浓郁。
四处压下的墨色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可他那副闲适张扬的姿态,就总让人觉得他是在笑的。
似笑非笑,肆意随性。
谢长澜亦是驾马而出,“吁”一声后,端坐于马背之上,身形朗朗。
二人皆是少年将军,又都是军中主将,对比一看,竟是有几分相似的气势在身上,只一人看上去亦正亦邪,另一人却是长身而立的清隽少年。
“宇文灼,你一人一马来我账下,是为何事?”
宇文灼不废话,直接将手中的软剑扔到他手里,直截了当地说,
“本王听说盛京城风水宜人,这长在盛京的姑娘也是各个如水葱一般钟灵毓秀,不过……”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眼底满是兴味,“能够在本王帐中侍奉的美人,那必定得是能让我看入眼的颜色,要秾丽,娇艳,这找来找去啊,也就那么一位姑娘能叫本王魂牵梦萦,少将军觉得,好不容易得遇佳人,本王要如何拥佳人入怀才好呢?”
谢长澜握着手中软剑,心旌摇晃。
擦过锋利剑刃的掌心
,慢慢渗出血珠,不断线地淌了下来。
长风任性妄为,替他去做了自己不该承担的事,他已是无颜面见父母,如今因为南越战事,就连远在盛京城的妹妹也要受到牵连,南越人,当真是不择手段。
见谢长澜凤眸微敛,似在思索,宇文灼手指点在缰绳上,笑颜逐开,
“令妹不愧是少时习武,本王令人去讨要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如今美人就歇在我的营帐之中,啧啧……本王那群手下没轻没重的,又旷了这数月之久,小美人儿玉肌软腰,这群畜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忍到本王回去……”
胡言乱语起来,竟是毫不心虚。
不过宇文灼知道,他说的越是随意,眼前这位少将军就越是深信不疑。
果然,在他刚刚那番言语刺激后,谢长澜一向冷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皲裂,如高高挂在天穹上的月盘终于崩溃,碎裂成惨白的月光。
“你想如何?”
谢长澜面无表情道。
和这种人去讲道理,是说不通的。
有人遵守条条框框,讲求祸不及家人,也就有人生来恣意不羁,做事不择手段。
宇文灼似乎十分满意谢长澜的识时务,歪了歪头,笑意之下,双眸冷冽,
“怎么,少将军就不想见见自己的妹妹?”
这是要他这个主将深入敌营了。
谢长澜攥紧了手中缰绳,胸腔中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心头,向前会置出生入死的兄弟于不顾,是为不义
,向后,则会将从小宠爱的妹妹推入火坑,是为不爱。
无论如何选,皆不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