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许老五藏的十三两私房,时砚的米粉店很快就开起来了,用的还是苗家之前的店面,地方不大,里面能摆三四张桌子,是百安县正常的米粉店铺大小。
按照以往来说,在夏天天气好的时候,外面空地上还能支几张桌子,生意也就这样做起来了。
但时砚没打算这样做。
他直接让刘二伯将外面的桌子搬走,打扫了里面的卫生,换了之前苗家米粉的招牌,在第三天日头起来老高的时候,施施然带着刘二伯去了店里。
刘二伯是刘二婶丈夫,之前在县城赶牛车赚钱儿养家的那位,听说时砚这里需要人,刘二婶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推荐了她当家的。
刘二伯是个老实人,拿了时砚的工钱,本想下苦工好好干,给新东家表现一番,让东家看到他的诚意,谁知跟在时砚身后三天,每天能忙活一上午便算是辛苦了,剩下的一大半时间都闲的在家里乱转。
不得已,只能自己找活儿干,否则,感觉这钱儿拿的心虚!
这天一大早也是如此。
刘二伯牛车上拉的是时砚一早便准备好的材料,遛遛哒哒往米粉铺子走。刘二伯自认为不是个急性子,但看时砚这做生意的态度,他早就替时砚着急上了。
急的嘴里都起燎泡了。
看一眼跟在牛车旁边,背着手慢吞吞还有心情赏景儿的时砚,刘二伯好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没忍住出声,闷声闷气的:“东家,咱们若想好好做这生意,赶明儿还是起早点儿吧。”
这都日上三竿了,便是懒汉家里的婆娘,在炕上都睡不住起床找食儿吃了,这会儿出来做生意,正常早起吃早点的人早吃饱喝足干活儿去了!
这点时砚自然明白,米粉可以说是百安县的特产,一条街上步之内必然能看见一家米粉铺子,口味大同小异。
这地方的人一日三餐都能将其当主食吃,还是百吃不腻的那种。
因为会做的人多,这门生意在当地其实是非常不好做的,平日里维持的都是一些老顾客,卖的就是一个情怀。
苗家之前靠着几十年积攒的口碑,有不少这样的老顾客维持铺子的正常收支,但掌柜的偷了方子跑了,大师傅被陶家挖走了,在外人看来,苗家的米粉生意是彻底黄了,就是陶朱公在世,他也没法儿起死回生。
可刘二伯对时砚是非常有信心的,想想这两日在苗家吃到的米粉,刘二伯便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在百安县长大的他,从没想过米粉还可以那般好吃,好吃到夜里做梦,都是幸福的味道。
正因为对时砚有信心,知道他的手艺有多让人迷恋,才更加看不惯他这般浪费光阴的行为,轻轻的用赶牛的鞭子在空中打了个鞭花儿,转头看向悠闲走在旁边的时砚,完全不明白这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
想赚钱的话,自然不能错过早起的大好时机,苗家的境况显然已经很不好了,可这人却不慌不忙,有条不紊,非要睡到自然醒才出工。
时砚没有和刘二伯解释,他也没打算凌晨三四点起床,夜里七八点收摊,搞的自个儿身心俱疲,养活全家,一身的烟火味儿,累死累活却赚不到几个钱儿。
他是打算用味道取胜的人。
两人到了店门口,刘二伯将牛车上的盆盆罐罐一一搬进店里,时砚看看天色,距离正午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从里间搬出一个火炉,在上面架上一口铁锅,里面是在家里熬好的高汤,烧火,扔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调料包,然后跟刘二伯招呼一声,让对方看着点儿火候,自个儿就去后厨准备去了。
周围指指点点,好奇鄙夷的目光,时砚是一点儿都没放在眼里。
洗菜,切菜,做码子,熬汤,时砚做的有条不紊,一切准备就绪,时间很快就到了正午时分。
此时正是街上行人饥肠辘辘的时候,不管在哪里,正午这顿饭,一定是少不了的,因此这会儿便是街上酒楼饭店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刘二伯很是紧张,嘴上不说,但围着时砚将店里的桌椅板凳来回擦了十几遍,脚下一刻都不得停,看着对面店铺人来人往,热闹不已的场景,心下十分着急。
瞅着淡定烧火的时砚,好几次欲言又止。
“我的好东家哎,即使咱们东西再好,那也得吆喝两声不是?这年头,满大街都是米粉铺子,酒香也怕巷子深哪!
瞧瞧人家隔壁龙须面,瞅瞅人家对面大酒楼,吃饭的客人就要将门槛儿踩破啦!
店门口的小二一个忙不过来,得三个人才够招呼,掌柜的收钱打算盘打到手抽筋呢!
再瞅瞅咱家门口,连驻足观望一眼的人都没有呢!”
说没有驻足观望的也不对,刘二伯早就发现了,陶家米粉铺子的小二,一早上就鬼鬼祟祟的在附近转悠,为的什么还不清楚吗?
最让人可气的,是那人一开始还知道遮掩身形,等瞧见自家这边没有一个客人上门时,竟然朝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然后拍拍屁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