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挽即便是手握小镜子,也看不到她头上到底有没有头皮屑,毕竟镜子这玩意儿是铜的,看啥东西都带着一股朦朦胧胧的感觉,好像自带了一层柔光滤镜,但凡有镜子的人家,都觉得自个儿长的跟天仙似的美得不行。
不过她不认为时砚会在这些地方耍她玩儿,没这个必要。时砚现如今已经是太子了,自己这个当娘的难堪,对他又是什么好事不成?
于是她越瞧越觉得时砚说的是真的,头皮发麻,脸颊滚烫,里子面子全都丢了,还是在她最恨的两个人面前给丢了,心下难堪的不行。
艰难的发出了一声惨叫,抱着脑袋一个劲儿的揉搓,不一会儿就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鸡窝头,很快便真的有扑簌簌的雪花儿似的东西从头顶往下落。
亲眼所见后,丁挽更加奔溃。
众人只默不作声的看她表演。
时砚父子在看丁挽表演的时候,谢朝舟却一直暗中观察时砚。整个朝堂上,谢朝舟最好奇的人压根儿就不是皇帝这个几乎从未听闻过的皇叔,而是时不时就出去搞事的时砚。
之前两人在魔教有过交集,当时的时砚是什么状态?整个儿一江湖游侠。
现在又是什么状态?看着懒散,但已经完全融入到朝堂中去,丝毫看不出违和感。
能这般快速的调整自己状态,找准自己定位,和皇帝前后打了好长时间的配合,默契度非常高,稳得住自己,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泼天富贵慌了手脚,在谢朝舟看来,真是个人物。
时砚自然清楚有人在打量他,爱咋咋的吧,又不少块儿肉,加上这会儿心情好,便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时砚觉得无所谓,但有人觉得所谓大极了,大到她接受无能,行止疯癫,开始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对着时砚和宗持仙二人咒骂。
“宗持仙,当年我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江湖上漂泊无异,抛弃了身后的父母家族,与兄弟姐妹决裂,几次险象环生,只为了你多看我一眼!
可你是如何做的?你对我弃之如敝履,还有了程玉美那个贱人做未婚妻!凭什么?凭什么我失去所有追寻的东西,旁人轻易便能得到?
我哪里比她差?不,她哪里都比不上我!跟个傻子似的,我说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若是你只能在我们二人中间选一个救出去,我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能活下来,她果真就去死了!
哈哈,多愚蠢的女人啊!她对你的能力如何,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那区区魔教的采花小贼如何是你的对手?别说我们二人,便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你都有把握能救出去!后来事实证明果真如此,她死的可太轻易了,我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呢!”
在场几人见此场景,便知道丁挽疯了,行为偏执,眼神疯癫,一看便知不是常人,谁都没想到,时砚的一句话杀伤力这般大,能轻易用头皮屑将丁挽给击溃。
这可真是万分令人想不到。
奔溃的点长在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除此之外,众人对丁挽方才一番话到底如何思量,便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谢朝舟眼里的震惊不是假的。不过很快便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惊讶罢了。
时砚和他爹对视一眼,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还有这样的内情,不过如今程家在朝堂上被他爹压制的狠了,几乎成了边缘化的人物,自知彻底得罪了时砚讨不到好果子吃,留在朝中做官的不过寥寥几人,还都不是什么实权部门,大部人族人回去重新闯荡江湖去了。
时砚见他爹是连和丁挽共同呼吸一片空气都不愿意,便招呼外面的人:“来人,丁夫人情绪激动,将她带回寝宫平复一番。”
外面很快进来几个太监,上手便要将丁氏往外面拉,丁氏还在挣扎着嚷嚷:“宗时砚,你就是个多余的,注定生来得不到母亲的喜爱!
你爹和我成亲是因为你,你爹将我关在家里不能外出是因为你,现如今你爹为了让你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我就成了臭了名声和人偷奸的□□!
怎么哪儿都有你?你就是个扫把星,专门来克我的!唔,放开我,宗时砚,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吧!我求你了,去死吧!”
时砚听完这一番丝毫没有新意,也不意外的话,直接挥手,很快便有行动快速,脸色惨白的太监用帕子将丁挽的嘴堵上,几人合力抬出殿去了。
等丁挽的声音逐渐消失,殿内只余下一片死寂。
被丁挽叫破身份后,宗室夫妻是着急还有隐隐的兴奋,着急于到手的荣华富贵可能没了,兴奋于宗持仙这高高在上的样子恐怕是再也维持不住了。
呸!让你装相,还让我跪你,你个冒牌货,你配吗?
而谢朝舟想的是:“吾命休矣!”
谢朝舟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开心,若说几个月前,皇帝刚上位,朝政不稳,人心涣散的时候,他得到这个消息,定然欣喜于狂,想要有一番大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