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个子不高,还没有一米六的卢艳艳高,很瘦,瘦的几乎形销骨立,莫名就让人觉得心疼。
看到她醒来,少年就说道:“你不想活了是吗?那我帮你吧。”少年说话的声音很奇怪,一个字一个字的,每个字中间都有些微的停顿,像是很努力才将这句话完整说出来,但是听上去又让人觉得,除了语速慢些,也并没有其他的毛病。
卢艳艳麻木地从床上坐起来,看清楚少年的相貌时,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那是她的儿子,可也是卢平的儿子。
她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这个孩子了。也不能说完全没见过,有几次也曾从窗户里面远远看到过,家里的帮佣带着他在院子里玩。但那时候她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有精力去照顾一个怀有复杂情绪的、又爱又恨的孩子?
所以,不相见便不见吧,就当他不曾存在,也省的彼此怨恨。
卢艳艳的眼里有了些微光彩,她听到自己用许久不曾说过一个字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很奇怪地看着她:“名字?货物怎么会需要名字?”
——卢艳艳一直以为,卢平会将孩子照顾的很好,或许是私生子,也或许是收养的孩子,甚至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无论用怎样的借口都好。
然而直到这一刻,她才得知,这个孩子跟自己一样,被当成了他敛财的工具。甚至,他连个名字都没有。
那一刻的绝望,如同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听到少年再一次问道:“你一直很想死的,对吧?需要我帮忙吗?”
卢艳艳点了点头。
少年举起了菜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会去陪你的。”
等卢平回来的时候,卢艳艳已经被剁成碎尸了。卢平顿时无能狂怒,抢过菜刀,将少年砍了……
周队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明谨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虽然入玄门好几年了,也跟着解决了好几起恶鬼事件,但这么刺激的家庭伦理剧,也是头一回听说,手里的烤串和奶茶都不香了……
周队长头脑发热,恨不能立刻破案,将这个狗东西绳之以法,便说道:“现在阁楼很干净,不论是地面还是墙面,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不在这里?”
林沫沫反倒是已经冷静下来了,提醒道:“就在这里,这房子是在他们母子死后一周,重新装修的。当时房间里大片的血迹,溅的墙上地上到处都是。根据江特助提供的消息,卢艳艳母子是在住进这房子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死了。所以,那时候再次装修一下阁楼,也看不出断层的痕迹。”
周队长顿时恍然大悟:“而且不是工人来装修的!”
“是他自己。”景深阳突然开口,“我们家阿飘办事能力真强,刚巧就跟附近的阿飘们说起来这件事。有好几个阿飘都说,他们曾经看到卢平把阁楼的半面墙都砸了,然后在后面的院子里自己和水泥,一桶一桶地提到楼上去,折腾了大半个月,还把地面砖都砸了,请人重新铺的木地板。”
周队长又问:“凶器呢?他杀死自己儿子的那把菜刀,丢到哪里去了?”
闫松明开口道:“儿子杀了母亲,不论是何种缘由,必然会反噬家人,尤其是关系最亲近的人,为了避免这个结果,卢平才用了‘镇魂’这个邪术。在施术的过程中,所用的凶器必须是同一把,术成之后,凶器会被一同镇在某个德厚福满的地方。”
景深阳记性倒是好得很,立刻就想起来了:“那个少年被分尸的时候,还没有死,院子里来凑热闹的那几个阿飘都说过!所以,这狗东西,是活生生凌迟了他的亲生儿子吗?”
一瞬间的沉默,房间里几个人都没有作声,只听得到卢平趴在地上,粗重的呼吸声。
卢艳艳一脸麻木,从离开家乡的那天起,就在用自己的人生,一笔一划地书写着一个“惨”字,儿子怎么死的,她也看的一清二楚,眼泪早就流尽了,心脏也早就痛到毫无知觉了,她的目标就只剩下报仇和让卢平身败名裂了。至于其他的外界信号,她不想接收,也无心接收。
林沫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东敲敲西看看,仿佛在查找什么东西。
景深阳被沉重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便也站了起来,抱着奶茶走到林沫沫身边,递给她,又问道:“凶器还在这个别墅里吗?”
“应该还在。掌门说的没错儿,一般来说,凶器是要跟被镇魂之人的头颅,一起送往寺庙之类的地方,去镇着,免得他怨气横生,戾气不散,将整个家庭的气运全都破坏。但,我想不会有寺庙或是道观愿意接这桩事务,看到那个孩子的头颅,他们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凡有点良知的,怎么会继续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