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撩起李璃的裤腿,虽然手大带着厚茧,可是动作却轻柔,避免触碰李璃的脚,然而饶是这样,依旧让李璃倒吸凉气,发出嘶嘶声音。
樊之远没哭,李璃先红了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委屈极了。
裤腿上粘着血迹,有伤痕,简单地敷过了金疮药,暂时止了血,可内里的伤还得上去找个干净的地方再治。
樊之远心软得一塌糊涂,稍稍确定了情况,便没敢在动,连声音都柔了说:“再等等,等云溪来了,确定好情况,我再带你上去好好医治。”
李璃含泪点点头,然后细细地喊了一声:“疼……”
瞬间,樊之远有种手足无措地慌张感,一张脸绷得紧,他实在不知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僵在原地,眼露着急。
见此,李璃真的要被气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呆的人呢?
他抿了抿唇道:“这个时候给个精神治疗啊!”
樊之远没听过这种古怪的名字:“什么疗法?”
“爱的抱抱,爱的亲亲,你选一个。”李璃无力地说。
樊之远:“……”现在还有功夫撩他,应当不算太严重吧。
他环顾了一周,终于正眼看向了跟李璃一同掉下来,躺在地上,浸在血泊里的大夏二皇子。
他正要去查看,就听到李璃说:“云溪早就确认过,已经死了,王鑫突如其来的那一掌,断了他心脉。”
话毕,李璃用瞧濒危动物的眼神看着樊之远,眯起眼睛很不悦道:“你都跳下来了,还矜持个什么?”
樊之远顿时哑然失笑,他于是走到李璃身边,坐了下来,稍微一顿,将人搂着肩膀轻轻地靠到自己的怀里,手中环抱着的力道慢慢缩紧。
“见到响箭的那一刻,我真恨不得直接飞奔过来保护你,踏雪跑得飞快,就怕来不及。”
他的下巴抵在李璃的头上,轻轻蹭了蹭,这大概是他最显亲昵的模样了。
李璃闻言勾了勾唇道:“你一定以下犯上了,我哥没给你气得诱发心疾?”
“好像没有,皇上的忍耐力向来惊人。”
李璃不知道这是一件该笑还是该悲哀的事,他只能保持沉默。
“我以为我来晚了,阿璃。”樊之远没有讲述他碰到侍卫得知李璃掉下悬崖那一个过程,然而李璃的手被樊之远握住,微微带着点力道,他似乎只能用这个方式和沉重的叹息告诉怀里的人,他有多后怕和后悔。
“所以啊,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珍惜当下不是没理由的,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樊之远的力道有点大,李璃被握着有些疼,不过他没抽出手。
樊之远轻轻一笑,却没有回答,他望着前面那具二皇子的尸体道:“不久后我得去北疆。”
此言一出,李璃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无法逃避的现实沉重地放在他的面前。
王鑫死了,所有的大夏侍卫都死了,无需解释,李璃在从云溪口中得知二皇子气绝的时候便知道这个结果。
哪怕再羸弱的国家,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皇子死在他国无动于衷,就算李璃说出事实,二皇子死于王鑫之手,也无人相信,必须给个说法,一个有分量的凶手和称心满意的赔偿。
“皇兄不惜与左相他们狼狈为奸,就是为了这个可笑的目的,如今看来,单单为此他们成功了,可为此得付出多少代价,他知道吗?”李璃垂下头,将脸埋入胸前,“大夏没那么弱,一场寒灾哪儿能真的让一个大国虚弱下来,太想当然!这场战人家也打得起,现在有个更好的报仇理由,气势都不一样的。”
樊之远冷淡道:“受苦受难的是百姓,流血流汗的也不过是沙场将士。”
李璃深深一叹,觉得有点冷,忍不住往樊之远怀里缩了缩,他眉宇间深深的拧起,不知道是犯愁还是疼痛所致,然而脸色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