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杜衡轻勾唇角:“谢大人不是知道骆刺史疯了吗?一个疯子,谢大人也好意思同他计较?”
“你——”眼看骆禾昀被被拽走,谢容时怒意喧嚣,“韩大人,既骆禾昀疯了,他的话就不足为信,本官是不是可以走了?”
“骆大人的话究竟足不足信,本官还得问一问。”说罢,韩杜衡抡起惊堂木,狠狠一砸,“来啊,宣同济堂金掌柜,谢家二管事上堂——”
夜色渐深。
那些饱受病苦折磨的百姓挨不住,难受地蜷起身体,压制胸腹之间的痛苦,他们不愿意退走,因为想要看看恶人伏法。
可恶人伏诛尚需时间。
清妧起身:“陛下,臣妾有一求。”
“嗯?”
“请陛下允臣妾率太医疗医正、医女为皇城前的百姓诊病。”
“准了。”
“谢陛下。”
清妧急忙奔下高台,回进皇城,不到两刻钟,她领着太医疗当值的数十医正,医女,走出南午门。
彼时,同济堂的金掌柜和谢二管事还没到堂。
清妧立在人前,扬声:“陛下仁德,怜百姓饱受病苦,遂命本宫率医正、医女为患病百姓医治。
因医正、医女不多,烦请得病的人出列,自觉病得严重的站到左侧,自觉病得轻些的站右侧
。”
话音将落,百姓纷纷动作。
若是往日,有人这般说话,百姓不管病重病轻,必尽数往左站,生怕落于人后,耽误了自己性命。
但今日,这些自来“不识大体”的百姓,沉思片刻,竟全往右侧挪,待右侧人满为患,左侧还寥寥无几。
且这寥寥数人见人全往右,也哆嗦着身子,往右去。
右侧的人看他们过来,急忙喊道:“病歪歪得过来作甚?快回去右边站好。”
往右来的人不仅不停,还挪得越发快了。
见此,清妧略略忍俊不禁,但随即,又正色:“诸位乡亲愿互相谦让,本宫十分欣慰,但过分谦让,容易贻误病情。
各位乡亲放心站,不管是病重得,病轻得,本宫保证,太医疗必定各个都看到。”
这话一出,不少百姓泪目。
有一人忽然上前,哽咽大喊:“回春堂出事,草民跑去门前大吵大闹,如今,贵妃既往不咎,还肯救草民性命,草民羞愧不已。”
说着,这人跪在地上,重重叩首:“贵妃天恩,草民此生难报,但草民发誓,从此但有人说贵妃一句不好,草民同他不死不休!”
“不必如此。”
然,又有数十百姓伏首在地:“贵妃之恩,草民们铭记在心,来日贵妃若有差钱,草民莫敢不从。”
病者气虚,声色难响,可夜色极静,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落在其余百姓耳中,无不叫他们感慨万千。
遥想两月的艰难,更多人跪在地上
,须臾功夫,皇城前的百姓几乎全部跪在地上,向清妧叩首谢恩。
九尺高台上,范含章犹豫再三,走到皇帝身侧:“陛下,允太医、医女为百姓看病是陛下您的恩德,百姓——”
“无妨。”
他不怕阿妧得民心,他只怕她得的民心不够多。
当李征伸手搭上钱十三脉搏,陵阳大街传来沉重的马蹄声,未几,一禁卫军提着同济堂掌柜走上公堂:
“韩大人,金掌柜杀了谢二管事,要逃出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