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这么想着,拉开衣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
凹陷下去的腹部,皮肤贴在肋骨上,勾勒出一根根骨头的形状。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皮肤干燥又粗糙,手下的触感让他想起了他用来埋葬妹妹尸体的泥土。
在又一次得知母亲怀孕了的那天晚上,大朗收拾好东西,悄悄了离开。
离开那天他在屋外站了很久,最后狠狠的朝他住了九年的家吐了口唾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早上得知母亲又怀孕了的时候大郎感觉到了一阵反胃。他看着一屋子吵吵闹闹的弟妹,又看了眼已经有些显怀的母亲。
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能生,用恶劣一些的比喻来说,对方就像一头牲畜,比隔壁家养的那条老母狗还能
生。
会有这么恶劣的想法,大概是是因为大郎知道,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八成又不是父亲的。
对没错,就是‘又’。他曾经撞见过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或陌生或是见过的男人在深夜进入了父母的房间,离开时留下了一些钱。
那些夜晚父亲都不会回家,而那些钱……是留给他的长兄的,作为次子的他和后面的弟弟妹妹们则是一分都拿不到。
大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儿子,或许……连把他生下来都那个女人也不清楚吧。
继续在这个家里待下去的话,说不准下个饿死或是被卖掉的就是自己。所以他选择离开,后来的每一天都从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
至于为什么会和这些小孩一起生活?大郎自己也说不太清。
或许是一个人太孤独了,又或许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么一点点的,奇怪的满足感。
当有了‘这些孩子离开自己就会饿死,自己的他们唯一的依靠。’这一种认知时,大郎的心里出现了某种扭曲的满足感以及被弱小的生物依靠时产生的愉悦。
那是一种能够将别人的生死掌握在手掌之间的满足感。如果他不照顾这些孩子,不给他们找东西吃,那这些被家里丢弃的孩子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饿死街头。
他随时都可以将这些孩子丢弃,也就等于他随时都可以‘杀死’这些孩子。
这是作为一个流浪的乞丐,一个下等人的他唯一的娱乐。
他在别人的眼中或许只是街上的一团垃圾,是一只卑贱的蝼蚁。但是在这群孩子眼中,他是如同救世主一般都存在。
这是一种奇怪的,扭曲的快感。犹如会令人上瘾的罂粟,一但从中得到了任何一丁点的乐趣就无法戒掉。
“哥哥,我饿。”小男孩已经止住了哭声,眼泪把本来就脏的脸糊的更加难看。
大郎看了小孩一眼,对方瘦弱的身躯有一瞬间和被他放在土坑里的妹妹重合了起来。
“……”心脏像是被什么人狠狠的拽了一下,扯的生疼。
他没有说活,过了半响,扒开堆在房间角落的稻草翻出几只碗。这些碗是他从几家卖吃的店偷来的,大小不一花纹也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碗上
多多少少都有几个缺口或是细小的裂缝。
他故意偷的这些已经有一部分坏掉的碗,即使被抓到了店家一般也不会太过追究,最多骂几句踢两脚的,把气发了之后就把碗‘赏’他了。
大朗让两个年纪稍大些的孩子去不远的井边把碗洗了,自己则是从那个瑶瑶欲坠的衣柜上拿下了一个与周围的环境相比,显得格格不入的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