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城正在下大雪,原本喧闹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雪花,明明寒冷刺骨,却又给人一种乖巧的错觉。
周艺岁安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纤瘦的身上也落满了轻柔的雪花,一双空洞的眼睛望向披着雪花的梧桐树。
梧桐树一排排站立着,一直延伸到马路旁,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朗臻坐在车里,车里充斥着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的温暖,而他的目光凝视着远处的人。
大雪,枯枝,晴朗的天空,坐在长椅上几乎枯萎的年轻女人。
他不需要上前,就知道那双眼里一片荒芜,只要看一眼都会感到那种悲怆,仿佛这世界所有的悲恐和哀伤都在那双眼里。
积雪从冻僵了树叶上慢慢滑下,发出一阵窸窣声。
朗臻眼神一暗,下了车,径直走向了女人。
冰天雪地中,他的声音清冽好听,说出口的话却无比恶劣:“穿这么少,又坐在这里,是想感冒还是想偶遇谭峰?”
周艺岁抬起头,眼前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一米九的身高给人压迫性十足。
她收回视线,声音淡淡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有事?”
她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神都是空洞的,朗臻曾经在这双眼睛里看过这世界最美好的一切,而现在只凝固着病态的荒芜。
只是失去了爱情,生命之火仿佛已经熄灭。
朗臻脱下了外套,劈头盖脸地罩在周艺岁身上,一瞬间,周艺岁被一股带着若有若无沉木香包围了。
周艺岁皱了皱眉头,还不等她怒,朗臻已经把外套套在了她身上,开口说道:“咱们好歹也是六年的老同学,你准备冻死,我还能见死不救?”
周艺岁没觉得两个人是同学,他们初中高中都是一个班,但是两个人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毕业后就不会联系的那种。
周艺岁也不想穿他的外套,挣扎了两下,朗臻已经拍掉了她身上,头上的积雪,把大衣的扣子都扣好了:“老同学,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上台说你的梦想是有个家,好歹也是新世纪追梦人,愿望都没实现,你好意思冻死在这里?不就是一个背叛了你的渣男吗?世界上这么多男人,换一个不行吗?”
朗臻说话的时候,身上散发着热气,他里面穿着简单的灰色针织衣,衣服的下巴扎在西装裤里,哪怕是这样,也能看出腰肢腹部全是肌肉,没有一丝赘肉。
周艺岁脑子木木的,只觉得旁边的人的声音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一般,她迟缓地对上了朗臻的目光,对方的目光清朗,脸上是那种幸福家庭里长大的人带有强大自信。
周艺岁收回了视线,轻声说道:“他不是渣男。”
朗臻噎了一下,觉得眼前的人眼里的悲伤有些刺眼,语气也重了几分:“你们不是恋爱了很多年吗?把你甩了娶我妹,这还不是渣男?”
朗臻其实很想骂人,他也是在妹妹的婚礼现场才知道,妹妹三了一对青梅竹马,他也是那个时候见到周艺岁,她几乎是崩溃地守在酒店外面,朗臻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朗臻自然是认识她的,两个人初中高中六年的同学,周艺岁是语文课代表,经常催收他的作业。
朗臻原本听说了新郎的前任来了,准备放对方进去大闹一场,他乐得见那样的场景,但是在看到对方是谁以后,就歇了这个心思。